“搖籃”共振場初醒時的純白輝光,不是刺眼的強光,而是像浸了宇宙本源暖意的星篝火——它貼著艦體緩緩流淌,將此前戰鬥留下的混沌氣息一點點熨帖平整,連空氣裡的焦灼感都被揉進了溫和的波動裡。
艦隊的破損艦船最先嘗到這份生機:原本因規則侵蝕而滋滋漏電的能源管線,在輝光包裹下漸漸安靜,管線表麵的暗紫鏽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儀表盤上跳動的亂碼慢慢歸序,變成穩定的淡藍數據流;搶修兵握著扳手的手不再發抖,他們發現指尖沾著的修複凝膠,竟在共振波裡泛著細碎的光,補完的艦壁縫隙再也沒滲進過虛無能量。
傷員艙裡更是漫著細碎的希望。被影噬觸須劃傷的士兵,原本潰爛流膿的傷口邊緣,開始長出淡粉的新肉,連那種鑽心的“存在剝離”痛感,都像被溫水衝散的墨漬般淡去;曾被精神汙染折磨的船員,此刻閉著眼靠在艙壁上,眉頭漸漸舒展,嘴裡不再呢喃混亂的胡話,呼吸也變得平穩——那宏大的宇宙韻律正順著他們的毛孔鑽進意識,一點點驅散影噬留下的陰霾。
強化醫療艙的透明罩外,三枚諧振器的微光透過艙壁滲進來,與“搖籃”的輝光纏成柔和的光網。淩薇和顧廷錚的病床並排挨著,連接他們身體的生命監測線,正隨著共振頻率輕輕跳動。顧廷錚背後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曾泛著概率剝離特有的暗紫霧氣,此刻卻被一層薄如蟬翼的白光裹著——那是“搖籃”的“定義之力”在強行校準受損的細胞,霧氣像遇光的晨露般慢慢消散,露出底下緩慢愈合的淡紅肉色。他沒睡著,哪怕虛弱得連抬手都費勁,指尖仍在虛擬星圖邊緣輕輕點觸,目光鎖著那些標注著“虛空低語”餘波的坐標,眉峰偶爾因牽動傷口微蹙,卻從沒想過移開視線。
淩薇的恢複快些。她靠在床頭,指尖貼著諧振器的能量護罩,能清晰“摸”到三枚晶體的波動——α的沉穩像深海,β的靈動像星塵,γ的溫暖像朝陽,它們不再是單獨的能量體,而是與她、與顧廷錚、與整個艦隊纏在一起,像同一首曲子裡的不同音符,少了誰都不成調。精神力透支的疲憊還沒完全退去,可每當共振波掠過太陽穴,她就覺得意識像被清泉洗過,連之前噴血時的灼痛感都淡了。
但沒人敢放鬆。醫療艙外的走廊裡,士兵們擦槍的動作比往常更用力,技術人員的眼睛盯著監測屏,連眨眼都舍不得——他們都清楚,這團溫暖的輝光不是終點,隻是風暴來臨前,難得能喘口氣的間隙。
靈源核心的全息實驗室裡,空氣像凝了層冷霜。技術組長的手指在虛擬模型上快速滑動,暗紫色的“信息奇點”投影懸浮在中央,時而縮成致密的多麵體,時而散開成流淌的符文洪流,每一次變形都讓周圍的數據流跟著顫抖。
“它不在三維宇宙的任何一個固定點上。”組長的聲音帶著難掩的凝重,指尖劃過那道代表維度夾縫的淡灰界線,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就像藏在折疊時空夾層裡的暗礁,我們能看到它撞在現實宇宙的漣漪,卻摸不到它的本體——隻能靠它散出的引力褶皺和能量頻率,像追著船尾的浪花找船一樣,勉強鎖定軌跡。”
更讓人揪心的是“搖籃”的局限。全息屏上,代表共振場影響範圍的白光圈正以光速擴張,所到之處,失衡的宇宙弦慢慢歸位,可當白光碰到那道標注“奇點維度”的虛線時,卻像撞了無形的牆,隻能泛起細碎的漣漪,根本穿不透。“就像在湖麵拍巴掌,再大的浪也打不到深海裡的魚。”一位老工程師歎了口氣,目光落在模型上,滿是無力。
“艾瑟拉的記憶裡有個理論。”技術組長調出星靈文明的古老公式,投影在奇點模型旁,“要摧毀它,得把三枚諧振器的共鳴力,直接‘灌’進它所在的維度——這需要一個‘維度橋梁’,或者足夠強的‘信標’,能強行把現實和夾縫鑿通。”
可“橋梁”的構建條件,像座壓在所有人心頭的山:需要的能量是當前艦隊儲備的百倍,還得用到星靈文明失傳的空間錨定技術。虛擬屏上彈出的“可行性分析”,紅色的“99失敗率”刺眼得很。
“我們找到它的心臟了,卻連碰都碰不到?”一個年輕軍官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聲音裡帶著不甘的顫音。他的戰友昨天剛在影噬突襲中犧牲,現在明明看到了希望,卻被一道維度壁壘攔在門外,這種滋味比絕望更熬人。
實驗室裡沒人說話,隻有奇點模型的暗紫光在靜靜閃爍,像在嘲諷他們的無力。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份焦慮,深空監測網絡的警報在兩小時後突然響起——不是之前那種狂暴的紅色預警,而是帶著隱秘氣息的淡紫提示,像毒蛇吐信時的細微聲響。
監測屏上,數個光年外的星圖上,冒出了十幾個忽明忽暗的光點。它們不像之前的影噬那樣紮堆,而是分散成扇形,繞著“搖籃”共振場的邊緣緩慢移動,擾動信號微弱得幾乎要被星塵噪音掩蓋。“是影噬!”監測員的聲音陡然拔高,手指飛快地放大信號,“它們在躲著共振場的影響,在找我們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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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壞的消息還在後麵。靈源核心的頻率分析儀上,“信息奇點”的波動曲線開始往上飄——之前是平穩的低頻,像沉睡時的呼吸,現在卻一點點變快,帶著“警覺”的節奏,甚至能從波動裡讀出“狩獵”的冷意。
顧廷錚在醫療艙裡看到數據時,正靠在床頭喝營養劑。他放下杯子,目光掃過那些幽靈般的擾動點,聲音裡沒帶半分慌亂,隻有曆經血戰的沉穩:“它們在等。等我們的共振場弱下去,等我們露出破綻——下一次攻擊,會比之前更狠,更有章法。”
他轉頭看向淩薇,眼底帶著一絲詢問:“共鳴場的強度,還能再提嗎?”
淩薇閉上眼,意識沉入與諧振器的連接裡。她能感受到那層無形的“天花板”——共振場的能量已經到了極限,像被吹到最大的氣球,再用力就會炸。她緩緩睜開眼,指尖輕輕按在護罩上,感受著晶體傳來的微弱回應,無奈地搖頭:“除非能找到更多‘節點’,或者我能更深入地掌控它們……可這需要時間。”
時間,恰恰是他們最缺的。監測屏上的擾動點還在移動,奇點的頻率還在漲,像兩把懸著的刀,慢慢往下落。
全息會議室內的空氣比實驗室更冷。高層們圍著投影屏,看著上麵的奇點模型和影噬擾動圖,沒人說話。找到希望卻抓不住的煎熬,像潮水般裹著每個人——有人盯著地麵發呆,有人反複摩挲著通訊器,還有人忍不住歎氣,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或許……我們可以從內部動手?”
淩薇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僵局。她扶著桌沿站起來,指尖在艾瑟拉記憶的投影上點出“信息奇點構成”那一頁,眼神裡帶著破局的急切:“它是用被吞噬的文明信息和規則拚起來的,如果我們注入一股足夠強的‘秩序信息流’——和它的混沌完全相反的信息,會不會讓它內部‘亂套’?甚至自己崩解?”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冰水裡,有人皺眉,有人搖頭:“怎麼注入?維度壁壘怎麼穿?信息流怎麼凝?”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淩薇也答不上來——她的設想像個美好的氣泡,連自己都沒把握能實現。
顧廷錚卻陷入了沉思。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眼前閃過之前對抗概率剝離的畫麵:那道由守護信念凝成的暗金長城,不是純粹的能量,而是“意誌信息”的實體化。他猛地睜開眼,目光落在淩薇身上,又轉向共鳴室的方向:“三枚諧振器的共鳴,本身就是最純的‘秩序信息’。如果能把這些信息擰成‘針’,再找個能‘穿針’的載體——”
載體?什麼樣的載體能扛住三枚諧振器的力量,還能鑽透維度壁壘?
會議室裡又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在想這個問題,可腦子裡一片空白。淩薇攥著拳頭,指尖都有些發白——難道連這個破局的可能,也要落空?
就在這時,她懷裡的能量發生器突然輕輕一顫。那股悸動不是微弱的電流,而是帶著溫度的,順著掌心爬上來,像有個小東西在輕輕碰她。同時,體內與星輝蘭母體的共生連接,也傳來一股前所未有的波動——不是之前的溫暖,而是帶著“決絕”和“渴望”的灼熱,像在傳遞某個使命。
淩薇猛地愣住,下意識地捂住小腹。
那裡有股微弱卻滾燙的暖意,正貼著她的血脈跳動。不是傷口的痛,不是能量的灼,而是像顆裹著星輝的種子,在她的身體裡輕輕呼吸,散出的秩序波動,竟和三枚諧振器的頻率隱隱呼應!
她的瞳孔驟縮,指尖微微顫抖,連呼吸都漏了半拍。腦海裡閃過之前與顧廷錚意誌交融的瞬間:星輝能量的灼熱、守護者印記的沉厚、三枚諧振器的共鳴,那些極致的力量在碰撞時,竟悄然埋下了這顆種子?還是星輝蘭母體感知到終極危機,特意送來的“鑰匙”?
這股突如其來的生機,像道強光撞進她的意識裡——那個能承載秩序信息流的載體,難道就是這個還沒成型的“萌芽”?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喉嚨發緊,隻有眼底的震驚和一絲隱秘的希望,在慢慢亮起來。醫療艙外的“搖籃”輝光透過窗戶滲進來,落在她的小腹上,那股暖意似乎更清晰了,像在回應這突如其來的猜想。
暗潮還在湧,可此刻的淩薇心裡,卻悄然燃起了一束比“搖籃”更亮的光——那是生命的微光,是破局的可能,是這場宇宙存亡之戰裡,最意外也最珍貴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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