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一號”如同風暴中孤立的燈塔,光芒萬丈,卻也引來了毀滅的狂潮。舷窗外,巨大的陰影利爪撕裂虛空,猙獰的“吞噬者”巨艦如同浮動的死亡山脈,裹挾著足以凝滯靈魂的混沌能量,從多個方向碾壓而來!艦體劇烈震顫,剛剛修複不久的護盾在接觸的瞬間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能量讀數斷崖式下跌!
“護盾強度35!外部裝甲區段b7至d12徹底失聯!”
“左舷近防炮陣列過載損毀!能量導管破裂,引發內部火災!”
“結構完整性警告!主框架承受應力接近臨界閾值!”
指揮中心內,刺耳的警報與損傷報告交織成一曲絕望的交響。王副主任臉色鐵青,嘶吼著下達一道道指令,調動著艦船最後的力量進行著極限的抵抗——每一秒,都有區域在爆炸中化為烏有,都有堅守崗位的士兵在能量侵蝕中無聲湮滅,卻無人退縮。
而在核心共鳴室內,淩薇對這一切恍若未聞。她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那條跨越星海的“秩序通道”之中。額角青筋暴起,細密的血珠從皮膚下滲出,將她蒼白的臉頰染上淒豔的痕跡。維持這種本源級彆的共鳴,對她尚未完全恢複的身體和精神都是極致的透支,但她不能停下!
她能清晰感知:與顧廷錚的連接已然穩定,大量關於“守護者之盾”戰場的實時數據、敵方配置、乃至那條通往“初始之源”坐標的破碎信息,正源源不斷地傳遞過去;同時,一股微弱卻堅韌的、源自“文明意誌聚合體”的感激與決絕之意,也順著通道反饋回來,如同薪火,支撐著她瀕臨極限的意誌。
就在“方舟一號”的護盾即將全麵崩潰,第一隻陰影利爪已然觸及外層裝甲,冰冷的毀滅觸感仿佛已貼上肌膚的刹那——
那股自“歸墟之海”極深處蘇醒的、更加龐大、更加古老的意誌,終於……做出了反應。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沒有撕裂空間的宏偉登場。
隻有一種淩駕於所有已知法則之上的“規則定義”,悄然降臨。
以“方舟一號”為中心,方圓數千公裡的“墟海”空間——這片本就法則迥異的區域,其背景流淌的變幻色彩,驟然……“凝固”了。
不是冰封,而是仿佛整個空間區域被從原有的宇宙規則中暫時“剪切”出來,所有的能量流動、物質運動、乃至時間流逝,都在一瞬間陷入了絕對的、不容忤逆的“規則靜止”!
那即將拍碎艦體的陰影利爪,凝固在咫尺之遙;那噴吐著毀滅光束的“吞噬者”巨艦,保持著衝鋒的姿態僵在原地;就連“方舟一號”內部爆炸產生的火焰、飛濺的碎片,都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詭異地懸浮在半空。
唯有那座由淩薇和三枚諧振器維持的“秩序燈塔”光柱,以及其中流淌的信息流,不受任何影響,依舊璀璨。
這是一種遠超“歸零機製”和“外域”力量的、對規則本身的……絕對支配!
緊接著,一個平和、古老、不帶絲毫情感,卻又仿佛蘊含著無窮智慧與歲月沉澱的意念,如同溫潤卻無懈可擊的水流,緩緩漫過這片被“靜止”的空間,也漫過了淩薇、王副主任乃至艦內每一個清醒者的意識:
【檢測到高純度‘秩序搖籃’共鳴請求……檢測到‘起源’信標活躍……檢測到……‘織構者’雛形的氣息……】
【符合古老盟約……第vii章……第3條款……觸發條件……達成。】
【此地……禁止爭鬥。】
隨著這個意念的落下,那凝固的空間中,點點銀藍色的、如同星辰般的光芒憑空浮現。這些光點迅速彙聚、拉伸,勾勒出一個模糊的、由純粹能量構成的、類似水母或某種深海發光生物的優美輪廓。它沒有具體的五官,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道古老意誌的源頭,正是這個被稱為“織星者”的存在。
【爭鬥者……‘外域’的爪牙……違反‘靜默海域’禁令……予以規則層麵的……驅逐。】
“織星者”的意念再次響起。沒有看到它有任何動作,那些被凝固的陰影利爪和“吞噬者”巨艦,就如同被無形的規則橡皮擦從現實畫布上徹底抹去一般,連同其內部蘊含的混沌能量與惡意意誌,悄無聲息地……分解、消散了。
沒有殘骸,沒有爆炸,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
做完這一切,“織星者”那模糊的能量輪廓,緩緩轉向了“方舟一號”,更準確地說,是轉向了核心共鳴室的方向。
【年輕的‘織構者’……你的光芒……很微弱,但……很純淨。你與‘起源’的連接……令人……久違地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