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她如常坐在回廊邊,指尖無意識地凝結著點點月華光暈,人間種種,恍如隔世,卻又清晰得如同昨日。
她不禁微微出神,若眼前這清冷仙宮、這漫長孤寂,都隻是一場過於逼真的幻景,她是否該尋一個方法,掙脫而去,回到那有溫度的人世間?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際,宮苑入口處的結界傳來一絲極細微的波動,並非入侵者的衝擊,更像是被某種熟悉的氣息自然觸碰到。
瀧川驀然回神,警惕地抬眸望去。
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正好奇地東張西望,緩緩走入她的視線。
那女子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裙,容顏明媚,與這清冷的月宮格格不入。
而那張臉,瀧川的呼吸瞬間窒住,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那是鄭女的臉。一模一樣,毫無二致。隻是多了幾分不諳世事的純真與嬌憨。
是旦旦?長大了?而且,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無數疑問如同潮水般湧上瀧川的心頭,讓她一時竟呆立在原地,忘了反應。
就在瀧川失神的片刻,那女子已然發現了她,眼睛一亮,提著裙擺小跑了過來,毫無懼色地在她麵前站定,笑嘻嘻地揮了揮手。
“仙子姐姐,你好漂亮呀,像月亮一樣會發光。”
清脆悅耳的聲音將瀧川從紛亂的思緒中拉扯出來。目光緊緊鎖住對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叫什麼名字?仙子?你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然而,女子隻是眨了眨那雙與鄭女如出一轍的清澈眼眸,用力搖了搖頭,語氣天真。、
“我叫旦旦呀!我是偷偷背著哥哥跑出來玩的,沒想到這裡這麼漂亮,還有這麼漂亮的仙子姐姐,仙子姐姐,你一直住在這裡嗎?”
“旦旦。”瀧川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心中五味雜陳。
她果然是旦旦,可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來,淹沒了重逢的些許喜悅。
瀧川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對呀,我一直住在這裡。你哥哥是誰?”
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又不敢確定。
旦旦正想回答,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什麼,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慌,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下子躲到了瀧川的身後,小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袖,小聲囁嚅。
“哥哥,哥哥找來了。”
瀧川抬眼望去,隻見一道修長的身影悠然邁入。月華勾勒出他熟悉的輪廓,依舊是那副俊美得近乎妖異的容貌,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是阿嶽又是誰?
隻是,眼前的阿嶽,周身氣息與當年那個“凡人修者”已截然不同,雖依舊內斂,卻透著一股幽深難測的氣質。
“阿嶽?”瀧川難掩震驚,脫口而出。
“真的是你?你這麼久還活著?”
阿嶽走到近前,目光先是落在瀧川身上,帶著一種複雜的深邃,然後才看向她身後躲藏的旦旦,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的寵溺。
“旦旦,又不聽話亂跑。”
他這才重新看向瀧川,點了點頭,唇角笑意加深。
“仙子好記性,正是晚生。”
瀧川上下打量他。
“是成了地仙?”
阿嶽聞言,卻低低地笑了起來,鳳眼中流轉著戲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