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掛鐘，時針指向了“6”，分針指向“30”。
機械齒輪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裡格外清晰。
瀧川的目光從咖啡杯上移開，精準地落在掛鐘上。
六點半了。
她不動聲色地瞥向窗邊的卡座。
沈獨光依舊坐在那裡，那杯咖啡還剩個底，但他顯然已經放棄了與那極致苦味的鬥爭。
此刻，他正低著頭，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光滑的屏幕上快速滑動，神情專注，眉頭微鎖，屏幕幽藍的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那架勢，仿佛他不是在咖啡館，而是在自己的辦公室。
瀧川無聲地“嘖”了一下。這人還真把這兒當免費辦公區了？
她放下手中的軟布和杯子，臉上重新掛起那副無懈可擊的營業微笑，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清晰地傳到卡座。
“沈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們店呢，營業時間到了，要關門啦。”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動作卻毫不拖泥帶水，已經開始收拾吧台上的零星器具。
沈獨光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住。
他抬起頭，帶著被打斷思路的不悅，他似乎沒想到會被“請”出去。
他合上平板，身體微微後靠，倚在圈椅的靠背上，姿態放鬆了些，目光平靜地看著瀧川。
“關門？也好。”他頓了頓，視線掃過自己麵前空了大半的黑陶杯。
“不過，在走之前，麻煩再給我來點白開水。”
瀧川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一分，帶著點“我就知道”的意味。
“當然可以啦，沈先生。”她語氣輕快的，轉身拿起一個乾淨的玻璃杯，接了大半杯清水，步履輕快地走過去，放在沈獨光麵前。
“請用，免費的。我們對店裡的客人，服務還是很周到的。”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
沈獨光沒說話，隻是拿起那杯水。
他確實渴了，那杯幽穀的威力不僅在於味蕾的折磨，更在於它霸道地抽乾了口腔裡所有的水分。
他仰起頭，喉結快速滾動，幾乎是帶著一種終於得救了的急切，將大半杯清水一飲而儘，動作之快，與他平時優雅克製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
瀧川就站在桌邊，保持著完美的微笑看著他喝水。
等他放下空杯，她才溫柔地補了一句：“夠了嗎？沈先生？”
“夠了。”
沈獨光的聲音恢複了平穩，隻是仔細聽，似乎還殘留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瀧川小姐。”
他開口，目光銳利地鎖住她。
“關於合作的事情，我想我們需要更深入地。”
“打住。”
瀧川立刻抬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臉上的笑容瞬間收了幾分，帶上不容商量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