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瀧川頂著一頭微亂的發絲,叼著牙刷,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含糊不清地咕噥。
零三九的光球懸浮在洗漱台旁,光芒規律地閃爍,儘職儘責地充當著鬨鐘兼備忘錄。
“提醒一下,現在是北京時間上午八點四十五分。另外,昨天那個出手闊綽的榜一大哥,後續沒有在後台聯係你詢問化解之法。看來你的售後服務吸引力不夠啊,客源流失嚴重哦。”
零三九帶著點幸災樂禍的調侃。
瀧川吐出泡沫,漱了漱口,對著鏡子翻了個白眼。
“我又不是24小時在線客服,愛來不來。強扭的瓜不甜,強留的客源不賺錢。”
她擦乾臉,對著零三九伸出兩根手指。
“聽著,小管家,今天行程安排就兩件事。”
“第一,”
她指向臥室角落那麵懸浮的古鏡。
“你先去把裡麵存著的情緒吸收消化一下。”
“第二,”
她轉身走向衣帽間。
“我們去忘川河畔找孟婆。主要目的:一是敲定安魂香包代工產業鏈的細節,讓她趕緊還錢,二是。”
她頓了頓,從衣帽間裡拎出一件嶄新的淺黃色旗袍。
“問問她關於抓鬼的業務能力,順便借點裝備。”
零三九的光芒穩定下來。
“明白。吸收能量>忘川河畔>返回現世處理抓鬼委托。”
“perfect。”
瀧川的聲音從衣帽間傳來。
“對了,在你去吸收能量之前,先幫我把定時的豆漿機打開。我想喝熱豆漿。”
她探出頭,眨巴著眼睛,露出一個拜托拜托的表情。
零三九歎氣。
“我覺得你越來越過分了。我現在不僅是你的能量探測器,情緒分析儀,備忘錄,鬨鐘,吐槽對象,現在還兼任智能家居控製中樞?而且還是不用插電的那種?”
語氣充滿了被壓榨的哀怨。
瀧川已經利落地換好了那件淺黃色的旗袍。
這是改良的美齡襟款式,立領斜襟,盤扣是瑩潤的珍珠,淺鵝黃的緞麵襯得她肌膚勝雪,少了幾分平日的慵懶妖嬈,多了幾分民國閨秀般的溫婉秀氣。
她走到零三九麵前,雙手捧起光球,額頭抵著它光滑溫暖的表麵,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
“哎呀,零三九寶貝,我知道你最好了嘛,你最厲害了。這點小事對你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快去快去,我的豆漿就靠你啦!”
她像哄小孩似的晃了晃光球。
零三九的光芒在她掌心無奈又縱容地閃爍了幾下。
“好吧好吧,誰讓我就吃你這套呢。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我這就去。”
她認命地飄向廚房方向,光芒籠罩住豆漿機的開關。很快,機器發出低沉的嗡鳴和豆子翻滾的聲響。
瀧川滿意地彎起唇角,開始梳理長發。
等她收拾妥當,踩著軟皮小高跟走出臥室時,濃鬱的豆漿香氣已經彌漫了整個客廳。
她愉快地給自己倒了兩大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暖意從胃裡蔓延開。
零三九也從廚房飄了回來,光芒顯得有些黯淡,甚至模擬出一種垂頭喪氣的低落感。
“怎麼樣?吸收完了?”
瀧川放下杯子,看著她。
零三九在她麵前上下飄動了一下,光芒波動得有些沉重。
“嗯,吸收完了。能量很純粹,也很沉重。將軍的悲慟,還有對濯的執念和無儘的悔恨,那種情緒很濃重,幾乎要把我的核心處理器都凍住了。”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
“你還記得我們打的賭嗎?”
瀧川輕輕歎了口氣。
“‘你輸了,零三九。”
零三九的光芒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像在點頭:“嗯,是我太理想化了。他們的故事,底色終究是深沉的悲慟。”
她的聲音裡難得帶上了一絲感性的共鳴。
“好了,第一件事結束。”
瀧川利落地將古鏡縮小,變成一個巴掌大的圓形小梳妝鏡模樣,放進她隨身攜帶的精致手袋裡。她拍了拍手袋。
“收工。接下來,目標忘川河畔,出發。”
淺黃色的身影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裡站定。
瀧川閉上眼,指尖掐了一個繁複的印訣,周身空間泛起細微的漣漪。零三九立刻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她的眉心。
再睜眼時,眼前已非窗明幾淨的現代彆墅。
深邃無垠的幽暗天幕籠罩四野,其上沒有星辰,隻有無數細碎魂魄的微光,如同倒懸的星河。
腳下,無邊無際的彼岸花肆意蔓延,似燃燒的火焰,在無風的幽冥裡輕輕搖曳,
忘川河水在遠處無聲流淌,河畔,巨大的青銅鼎兀立著。
在這片幽冥世界裡,瀧川一身淺鵝黃的旗袍,如同投入灰燼中的一顆明珠,瞬間吸引了所有的視線。
那溫潤的鵝黃,在彼岸花妖異的紅光映襯下,顯得格外突兀又聖潔。
“喲,這是哪陣香風,把咱們冥界一枝花給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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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甜得發膩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瀧川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她轉過身,果然看到孟婆斜倚在青銅鼎旁。
她是一襲紅裳,眉梢眼角風情萬種,眉心那點墨色彼岸花鈿在幽光下仿佛活了過來。
她手裡端著一個白玉小碗,裡麵盛著某種深紫色,散發著奇異的甜香。
“嘗嘗?”
孟婆將玉碗遞過來,笑得像隻狡黠的狐狸。
“剛調好的忘憂引,加了點新采的曼珠沙華露,提神醒腦。”
瀧川也不客氣,接過來抿了一口。
冰涼絲滑的液體滑入喉嚨,帶著一種直衝靈魂的清冽感,瞬間驅散了穿越兩界帶來的些微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