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川推開車門,和司機禮貌的說聲謝謝。
還在淩晨,整個世界都很安靜,隻有她,零三九和一麵躁動不安的鏡子。
疲憊像潮水般從骨頭縫裡漫上來,她隻想立刻把自己扔進柔軟的床墊裡,最好能直接睡到明天中午。
剛走出兩步,一道頎長的影子便斜斜地切過來,覆蓋了她腳前被路燈照亮的一小片光斑。
瀧川腳步頓住,抬眼望去。
沈獨光。
他就那麼閒適地倚靠在他那輛跑車旁,雙臂環抱,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
路燈的光線吝嗇地勾勒著他深刻的輪廓,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存在感,像一塊巨大的磁石,沉甸甸地壓迫著這片寂靜的淩晨。
“老板今天沒開店。”
他的聲音不高,在寂靜裡卻格外清晰,帶著一種穿透性的質感。
“去哪裡玩了?”
瀧川心裡嗤笑一聲,累得隻想翻白眼。
她臉上卻揚起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肩膀上的帆布包帶子隨著她聳肩的動作滑了一下。
“沈總裁日理萬機,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當然體會不到我們小老百姓的艱難。我這不,出去賺點外快糊口嘛。”
她頓了頓,“不然,就憑我那咖啡店那點流水,怎麼交得起寸土寸金的地段房租?您說是吧?”
這話夾槍帶棒,沈獨光卻像是沒聽出其中的刺,眉頭反而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確認什麼。
他往前走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他身上清冽的雪鬆氣息混著夜晚的涼意侵襲而來。
“晚上走夜路,”
他開口,聲音低沉。
“不怎麼安全。”
這話來得突兀又正經,完全不像他平時帶著點戲謔的調調。
瀧川明顯地愣了一下,像是沒料到他會拋出這麼一句。
隨即,一絲帶著點狡黠和促狹的笑意,像投入靜水的石子,嘴角也跟著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她微微歪了歪頭,目光落在他那張無可挑剔的臉上,聲音裡摻了蜜糖似的甜。
“謝謝沈先生關心。不過嘛。”
她故意拖長了調子。
“沈先生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就不怕走夜路嗎?男人嘛,也要懂得自尊自愛,保護好自己哦。”
最後一個“哦”字尾音上揚,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
說完,她甚至沒等他任何反應,利落地一轉身,帆布包在腰側甩出一個輕快的弧度。
她徑直走向自己彆墅的大門,步履輕快,毫無留戀。
沈獨光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那句自尊自愛像顆小石子,不輕不重地砸進他心湖,漾開一圈圈錯愕的漣漪。
他眼睜睜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
夜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帶來一絲清醒的涼意。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像堵了團棉花,想反駁,想叫住她,想問她到底去做了什麼。
無數個念頭在腦中盤旋衝撞,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直到那扇門徹底關閉了十幾秒,他才猛地抬手,懊惱地一拍自己額頭,低咒出聲。
“死嘴,你怎麼不說話啊!”
回應他的,隻有幾聲微弱鳴叫,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玄關感應燈柔和地亮起,驅散了門外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