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川將咖啡館轉讓協議和相關資料一股腦兒打包丟給了一位信譽良好,收費合理的代理律師,並附上了宋理的詳細聯係方式後,長長舒了口氣,仿佛卸下了一個無形的擔子。
“行了,這下算是萬事大吉。”她對著空氣說道,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接下來便是收拾行囊。
她的行李向來簡單,動作麻利地將必需品塞進一個中型的旅行箱,偌大的彆墅更顯空曠冷清。
她拿出手機,給武敘發消息。
【瀧川】:武敘,明天早上十點,老洋房門口見。
武敘的回複幾乎是秒到。
【武敘】:收到,施姐放心,保證準時恭候大駕。(敬禮表情包)
放下手機,瀧川走到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精心打理過的庭院,夕陽的餘暉給草木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她靜靜地站著,看著這片住了不算太久的景色。
零三九的光球從帆布包裡飄出來,懸停在她肩側,光芒柔和。
“多看看吧,過幾天,就真的看不到了。”
瀧川沒回頭,隻是伸出手指,輕輕捏住了零三九光球邊緣逸散出的一小點微光,那光點在她指尖溫順地閃爍了一下。
“你知道什麼呀。”她聲音很輕,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飄渺,“孟婆那邊的香包定製,得先擱置了。你記得幫我跟她說一聲。”
“你自己去說唄!反正你明天又要去‘抓鬼’,正好順路去趟冥界,找孟婆拿點‘特產’不好嗎?對付難纏的鬼說不定用得上。”
瀧川動作一頓,捏著光點的手指鬆開。
她側過頭,看著零三九閃爍的光球,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你說的對。”她唇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是該去打個招呼。”
心念微動,眼前的彆墅景象如同水波般蕩漾,遠處,忘川河水無聲流淌,岸邊是影影綽綽、排著長隊的魂靈。
瀧川熟門熟路地走向奈何橋邊,那個熱氣騰騰的大鍋裡翻滾著渾濁的湯水,但孟婆卻不見蹤影。
“人呢?”瀧川嘀咕一聲,也不客氣,直接在攤位旁一塊還算乾淨的石階上坐了下來,手肘支在膝蓋上,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河對岸模糊的彼岸花海發呆。
沒等她發呆多久,一股強大而冰冷的氣息無聲無息地籠罩了這片區域。
霧氣似乎都為之凝滯了一瞬。
瀧川若有所覺,懶洋洋地抬起眼皮。
來人穿著一身廣袖長袍,袍角繡著暗金色的繁複花紋,隨著步伐微微流動,他身形頎長挺拔,一頭銀白如雪的長發未束,隨意披散在肩頭,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垂上,孤零零地懸著一枚小巧精致的耳墜,綴著一顆淚滴形狀的血色寶石,長長的紅色流蘇垂落下來,幾乎觸到肩頭,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曳。
他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喪偶的悲戚,仿佛世間萬物再難激起他心中半點漣漪。
那枚血色流蘇耳墜,成了這無邊死寂與玄黑中唯一跳脫的色彩,也像是某種隱秘的執念印記。
他走到瀧川麵前不遠處停下,眼眸落在她身上,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一片寒涼。
“看來,你這幾年,過得很好,瀧川。”
語氣平淡,聽不出是陳述還是疑問。
瀧川依舊保持著撐下巴的姿勢,仰頭看著他,臉上綻開一個毫無芥蒂的笑容,仿佛隻是見到了一個久違的鄰居。
“哎呀呀,這不是我們尊貴的閻王大人嗎?真是稀客,今天怎麼有空出來逛街了?”
閻王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他沒有回答瀧川的調侃,隻是淡淡道。
“沒有很好,隻是很平淡。”他重複著瀧川剛才的自語,語氣裡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譏誚。
“應該沒有你經曆過的豐富吧。”
瀧川不在意地擺擺手,笑容不變。
“閻王大人說笑了。我這小打小鬨的豐富,哪能跟您掌管生死輪回的波瀾壯闊相比?”
閻王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極輕的冷哼,那枚血色的流蘇耳墜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敢說。”
瀧川正要再開口,一道略顯慌亂的身影如同旋風般從奈何橋的另一頭衝了過來,正是孟婆。
她顯然感應到了閻王的氣息,臉上堆滿了諂媚又緊張的笑容,搓著手擋在兩人之間。
“哎喲喂,那個黑白無常正四處找您呢,說有要緊事稟報,十萬火急。”
閻王的目光淡淡掃過孟婆,又瞥了一眼依舊坐在石階上的瀧川,沒再多言。
他攏了攏寬大的玄黑袖袍,雙手揣進袖中,那枚血色的耳墜流蘇垂落在他蒼白的頸側,更添幾分孤絕。
他轉身,身影如同融入濃霧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壓徹底散去,孟婆才誇張地拍著胸口,長長舒了口氣,轉身對著瀧川就是一通數落。
“哎呦我的小祖宗喂,你好好的跟那位大人鬥什麼嘴皮子?這幾天他老人家心情可不太美妙,撞槍口上了可怎麼好,老身這顆心都快被你嚇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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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川站起身,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打斷了孟婆的嘮叨。
“知道了知道了,孟姑娘。我這不是好好的?”
孟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知道就好,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找我這個老婆子做什麼?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