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木頭軸子缺了油,磨得刺耳。
範喜良探出頭來,額前的碎發有點亂,像是剛抬手捋過,眼裡還帶著點茫然,想是沒料到是她。
看清門外人的模樣時,他明顯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睜大了些,隨即又飛快地垂下,喉結動了動。
眼前的孟薑沒了往日倚門時的張揚,月白色的布衫襯得她眉眼愈發清亮,風拂過她鬢邊的碎發,幾縷貼在臉頰上,竟讓他一時忘了言語,隻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下,“咚咚”跳了兩聲,連手裡剛放下的書簡都忘了拿。
待反應過來,他臉上騰地起了層薄紅,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臉頰,慌忙想關門,手指攥著門框,指節都白了。
“孟,孟姑娘,有事?”
聲音都有點發顫。
他怕她。不單是怕村裡的閒話,更怕她是被誰指使來的,這幾日亭長總在村裡晃,他夜裡都睡不安穩,生怕被認出來是逃役的。
“沒什麼大事,”
孟薑側身擋住門,不讓他關,肩膀輕輕抵著門板,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笑意,眼尾彎了彎。
“就是想著鄰裡該走動走動,我剛來村裡沒多久,也沒好好拜訪過先生,今日天好,便過來看看。”
範喜良喉結又動了動,眼神有些閃躲,瞟了眼院裡的石桌,又瞟了眼自己的鞋尖。
“我這裡不便待客。”
他想起村裡關於她的那些傳言,王婆子她們說她“不正經”,說她“勾著後生看”,更怕和她扯上關係,若是被亭長注意到,翻出他的底細,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他可是從修長城的工地上逃出來的,按秦律,逃役是要判黥刑的。
孟薑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眼尾微微垂下來,顯出幾分委屈,眼睫顫了顫,像是受了傷的雀兒,聲音也低了低。
“是我唐突了。還是說,先生是嫌我是個寡婦,覺得我上門晦氣,或是怕我連累了你?”
她這話戳中了範喜良的心思,他更慌了,哪裡還敢關門,忙擺手,手背都快甩到門框上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孟姑娘莫要多心。”
他這一慌,倒忘了方才要拒人於門外的心思,隻覺得若是真把她關在門外,倒顯得自己心虛,說不定反而引她起疑。他側身讓開了路,聲音放軟了些。
“若是不嫌棄我院子簡陋,便,便進來坐坐吧。”
孟薑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快得像流星,抓不住,隨即又換上那副溫順樣子,微微頷首。
“多謝先生。”跟著他進了院子。院子不大,收拾得倒乾淨,牆角種著幾株青菜,有小蔥有菠菜,綠油油的,土壟攏得整整齊齊。
石板鋪的小徑也掃得利落,連片落葉都少見。窗台下放著個舊硯台,硯台邊壓著張廢紙,紙上用秦隸寫著半行字,墨跡還沒乾透,是“長城”二字,筆畫都寫得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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