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喜良在裡聽見動靜,便立即走了出來,忙拉著她往槐樹下走。
“她沒為難你吧?”
“為難我?”
孟薑把麥餅遞給他。
“她哪是我的對手。”
範喜良看著她眼裡的笑,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抖。
“阿薑,等過了臘日,我娶你吧。”
孟薑愣了愣,抬頭看他。他眼裡滿是鄭重,不像說笑。
“我知道我窮,聘禮定不會豐厚,可我想給你個名分,想把兩家的牆拆了,讓你光明正大地住過來。冬天冷,咱們住一起,也能省點柴禾。”
他怕她嫌委屈,又補了句。
“我一定努力攢錢,定給你置新屋,買你。喜歡的細絹。”
她心裡一暖,笑著點頭。
“好啊。”
哪需什麼新屋細絹?他能說出“住一起省柴禾”的實在話,就比朱貨郎的金簪銀鐲更貼心。
秋去冬來,第一場雪落下來時,範喜良真的動手拆了兩家院舍的牆。
他請了村裡兩個後生幫忙,一上午就把矮土牆推平了,露出連片的院子,牆角的翠竹和孟薑種的青菜挨在一起,倒也和諧。
他沒什麼錢,卻想得周到。
托鎮上的布鋪做了套玄纁色的婚服,玄為黑,纁為淺紅,雖用的是粗布,卻漿洗得挺括。
又去糧鋪買了一筐粟米,算是“納征”的禮,婚嫁講究“六禮”,他雖湊不全,卻也想依著規矩來。還扯了兩匹素帛,讓喜兒給孟薑做了件新布衫,喜兒的針線活好,在袖口繡了圈蘭草,淡雅得很。
臘月初八那天,天剛蒙蒙亮,範喜良穿著新做的絳色深衣,帶著喜兒往孟薑屋裡走。
沒有鼓樂,沒有賓客,就他和她,還有捧著嫁衣的喜兒,卻比任何熱鬨場麵都鄭重。
孟薑坐在榻上,看著他走進來,眼尾彎了彎。
他穿著絳色衣裳,比平日的粗布衫精神了許多,耳尖卻還是紅的,站在門口瞧她,眼神裡有慌,更多的是亮。
“該走了。”
他輕聲說,聲音都有些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