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天牢深處,仙法鐐銬鎖住了瀧川的仙力,明日便是她踏上斬仙台,墮入凡塵之時。
她靠坐在冰冷的牆壁上,闔著眼,並非休憩,而是在心中一遍遍勾勒著沈獨光的眉眼,鄭女的笑容,咖啡館的暖香,那才是她渴望回歸的真實。
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
瀧川沒有睜眼,直到那人在牢房外站定,熟悉的氣息讓她蹙眉。
“明日便要行刑,仙子倒是鎮定。”
阿嶽的聲音響起,依舊帶著那份令人捉摸不透的慵懶笑意。他此刻偽裝成一個普通月宮門客的模樣,前來“探望”。
瀧川緩緩睜開眼,看向他。
沒有預想中的憤怒與斥責,她的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激不起半點漣漪。
“離開這裡,或許是件好事。”她淡淡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畢竟,這一切,或許本就隻是一場幻景。”
阿嶽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反應,眉梢微挑,探究地注視著她.
“你似乎並不在意?連恨意都沒有?”
瀧川扯了扯嘴角.
“也許是我的問題。我本就不適合做這個嫦娥。玄說得對。”
阿嶽沉默了片刻,忽然道.
“你現在,真的變了很多。”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仿佛認識的是另一個她。
瀧川終於抬眼,正視他.
“你說什麼?”
“我說,你變了很多。”
阿嶽向前一步,目光灼灼.
“嫦娥,可是對這張臉迷戀得很呢。”他指了指自己俊美近妖的麵容.
“可我這次費儘心機,在你麵前晃了這麼久,你竟能無動於衷。真是令人意外。”
瀧川心中一震,麵上卻不動聲色。原來,這皮相也是算計的一環。她垂下眼睫,沉默以對。
自己本就不是那個為了飛升殺夫證道的原主,怎會對這刻意模仿的皮相動心?
她的沉默卻讓阿嶽仿佛抓住了什麼線索,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帶著幾分了然.
“你不是她,對不對?那個冷心冷情、殺夫證道的嫦娥,不是你。”
他的語氣變得肯定.
“我看你看旦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失而複得的故人,那麼溫柔,那麼留戀,我也很想讓你用那種眼神看看我。”
瀧川終於抬起眼,看向他眼中那份近乎偏執的探究,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她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
“那你原本的臉,是什麼樣子的?”
阿嶽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略一思索,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他衣袖看似隨意地一揮,一股無形的波動瞬間籠罩了這方寸牢房,隔絕了內外窺探。
然後,他周身泛起朦朧的光暈,麵容在光影中開始變幻。
瀧川屏住了呼吸。
光芒散去,牢籠外站立的那人,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帶著熟悉的弧度,那雙深邃的眼眸正複雜地凝視著她,赫然是沈獨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