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碑觸感透過指尖傳來,帶著一種亙古的沉寂,卻又仿佛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悸動。《枯榮道典》補全後的玄奧經文在荊青冥識海中流轉不息,磅礴的生機掠奪之力如同蟄伏的凶獸,在血脈深處發出低沉的咆哮。他緩緩收回按在花神碑上的手,那塊古老的石碑表麵,繁複的紋路似乎明亮了一瞬,隨即又歸於暗淡,仿佛耗儘了最後一絲靈性。
空氣,驟然粘稠。
方才戰鬥留下的血腥氣尚未散儘,一股更濃烈、更汙濁的腥風,裹挾著令人作嘔的甜膩腐敗氣息,毫無征兆地從四麵八方的陰影中席卷而來。風聲中夾雜著尖銳的、非人的嘶鳴,像是無數利爪刮擦著岩石。
“終於來了。”荊青冥低語,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他抬起頭,左眼深處,那朵妖異的黑蓮無聲綻放,幽邃的光芒驅散了身周一小片區域的黑暗,也映照出那些從嶙峋怪石、坍塌石柱後悄然浮現的身影。
統一的墨黑色長袍,質地古怪,像是某種生物的皮鞣製而成,隨著他們的移動,表麵流淌著粘稠的油光。兜帽壓得極低,隻露出下半張臉——扭曲的嘴角咧開,露出參差不齊的尖牙,皮膚上布滿細密的鱗片或膿皰。他們的動作迅捷而詭異,如同遊行在陰影中的毒蛇。
拜魔教徒。
為首者,身形格外高大,幾乎超出常人一個頭。他並未刻意遮掩麵容,一張刻滿詭異暗綠色刺青的臉暴露在荊青冥的視野中。刺青的紋路扭曲盤繞,最終在眉心彙聚成一個猙獰的、仿佛在無聲咆哮的獸首圖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所持之物:並非刀劍,而是一根由某種慘白骨骼打磨而成的權杖。杖頭並非寶石,而是一顆被縮小的、仍在微微搏動的墨綠色心臟!每一次搏動,都逸散出一圈肉眼可見的、汙穢的能量波紋,讓周圍的空氣都隨之扭曲、腐化。
“桀桀桀……”刺青祭司發出令人牙酸的怪笑,聲音像是砂紙摩擦著骨頭,“我就說,那股新鮮又美味的‘淨化’氣息,怎麼可能逃過‘腐心之杖’的感知?果然是花仙餘孽,而且……還是個能吞噬‘聖力’的怪胎!”他貪婪地舔舐著嘴唇,目光死死鎖定荊青冥,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抓住他!吾主要他的血脈!他的身體,將是承載‘聖軀’的完美容器!他的靈魂,將成為‘腐心’最美味的養料!”
“吼——!”
數十名拜魔教徒齊聲發出非人的咆哮,如同饑餓的鬣狗群,從四麵八方猛撲而來!他們移動帶起的腥風,瞬間將花神碑附近殘存的、微弱的仙靈之氣徹底汙濁、湮滅。汙穢的能量在他們體表翻騰,化作墨綠色的爪影、尖刺,撕裂空氣,帶著令人窒息的腐蝕惡臭。
麵對這鋪天蓋地的汙穢攻勢,荊青冥眼底沒有半分恐懼,隻有一片冰冷的沉寂,以及……一絲被壓抑到極致的、對“養料”的渴望。
他沒有閃避。
就在第一道墨綠爪影即將觸及他衣角的刹那——
“嗡!”
以荊青冥立足之地為中心,一圈肉眼可見的灰敗漣漪驟然擴散!漣漪所過之處,地麵上本就稀疏、枯黃的雜草瞬間化為飛灰,連堅硬的岩石表麵也失去了最後的光澤,變得如同被風化了千年的朽骨。
枯榮道典·生機掠奪!
範圍,十丈!
“呃啊——!”
衝在最前麵的七八名教徒,身形猛地一僵!他們身上沸騰的汙穢能量如同被無形的巨口瘋狂撕扯、吞噬!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失去水分,皺紋如同蛛網般迅速爬滿裸露的鱗片或膿皰,旺盛的氣血瞬間枯竭,動作變得遲緩、僵硬,仿佛被瞬間抽走了數十年壽命!
他們的驚恐嚎叫還未完全出口,荊青冥動了。
左手五指微張,對著虛空輕輕一握。
噗!噗!噗!
地麵驟然裂開數道縫隙,數條粗壯、布滿尖銳倒刺、閃爍著幽藍毒芒的藤蔓如同從地獄探出的毒龍之舌,破土而出!精準、狠辣地洞穿了那幾名生機被大幅削弱教徒的身體!
蝕骨毒藤·索命!
藤蔓穿透肉體時發出的聲音,沉悶而黏膩。被洞穿的教徒身體劇烈抽搐,傷口處沒有鮮血噴湧,隻有濃稠如瀝青般的黑色粘液滲出,同時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滋滋”聲——那是血肉和骨骼被劇毒飛速腐蝕的聲音!
僅僅一息之間,那幾名教徒就像被戳破的、裝滿腐敗液體的皮囊,身體迅速塌陷、溶解,最終化為幾灘冒著氣泡的、散發惡臭的黑泥,被毒藤貪婪地吸收殆儘,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乾淨,利落,帶著一種冷酷到極致的效率。
“養料……尚可。”荊青冥低聲自語,左眼黑蓮的光芒似乎更幽深了一絲。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精純雖然依舊帶著汙穢本源)的能量順著藤蔓湧入體內,被係統快速提純、轉化,補充著方才施展範圍掠奪的消耗,甚至隱隱強化著血脈中那份對汙染的掌控力。
“廢物!”刺青祭司的怪笑變成了怒吼。他沒有因為教徒的慘死而有絲毫動容,反而更加興奮,眼中閃爍著病態的狂熱。“這才夠勁!越強大,獻給吾主的祭品才越有價值!結‘萬穢蝕骨陣’!彆讓他再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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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教徒顯然訓練有素,雖然同伴瞬間化為黑泥的恐怖景象讓他們動作略有遲滯,但祭司的命令如同魔咒,他們立刻變陣。不再盲目衝鋒,而是迅速散開,占據特定的方位,形成一個包圍圈,將荊青冥和花神碑圍在中央。他們口中念念有詞,晦澀拗口的咒語如同無數蛆蟲在低語。手中紛紛結出複雜詭異的印訣。
隨著他們的動作,一股龐大而邪惡的意誌仿佛被喚醒。空氣中粘稠的汙穢能量瘋狂彙聚、壓縮,在荊青冥頭頂上空,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的、巨大的墨綠色旋渦!旋渦中心,恐怖的吸力傳來,目標並非荊青冥的身體,而是他體內流轉的力量——尤其是那份剛剛吸收、還未完全轉化的汙穢能量!
這陣法,竟能強行引動、剝離目標體內的能量!尤其針對汙穢之力!一旦被完全引動,荊青冥要麼被抽乾力量化為枯骨,要麼體內力量暴走,自我毀滅!
與此同時,刺青祭司動了。他沒有參與結陣,而是將手中的“腐心之杖”高高舉起。杖頭那顆搏動的墨綠心臟驟然爆發出刺目的邪光!
“以血肉為引,奉吾主聖名!蝕骨!噬魂!”
他狂吼一聲,權杖狠狠頓地!
“咚!”
一聲沉悶如巨鼓擂響的聲音,伴隨著肉眼可見的墨綠色衝擊波,以權杖落點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狠狠撞向被陣法暫時牽製的荊青冥!
內外夾擊!陣法剝離其力,祭司發動絕殺!
墨綠色的衝擊波如同實質的海嘯,裹挾著蝕骨銷魂的汙穢之力,瞬間撲至荊青冥麵前!頭頂的萬穢蝕骨陣旋渦轉速陡然加快,恐怖的吸力讓他體內的力量,尤其是剛剛吸收、尚未完全轉化的部分,如同沸水般劇烈翻騰,似乎要破體而出,投入那貪婪的漩渦!
絕境!
刺青祭司臉上露出殘忍而得意的獰笑,仿佛已經看到荊青冥被抽乾力量,或者被衝擊波腐蝕成一灘爛泥的景象。
然而,荊青冥的眼神,卻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幽深。那並非恐懼,而是一種洞悉了某種關鍵的冰冷。
衝擊波臨體的前一瞬,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沒有去防禦那足以蝕骨噬魂的衝擊波,也沒有強行對抗頭頂陣法的吸力。
他猛地轉身,一步踏出,不是後退,而是主動前衝——目標,竟是那矗立在他身後,剛剛賜予他《枯榮道典》補全的花神碑!
他的右手,再次重重地按在了冰冷斑駁的碑體之上!五指深深扣入那些古老的、仿佛由鮮血浸染又乾涸而成的暗紅色紋路之中!
“給我……開!”
一聲低吼,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從他喉嚨深處迸發!
轟——!!!
體內的枯榮之力,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態,混合著剛剛吸收、還未來得及完全轉化的汙穢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地、不顧一切地注入那塊沉寂的花神碑!
這不是供給,更像是……一種粗暴的喚醒!一種帶著毀滅意味的刺激!
嗡!!!
花神碑劇烈地震顫起來!碑體表麵那些暗紅色的紋路,如同被燒紅的烙鐵,驟然爆發出刺目欲目的血色光芒!這光芒瞬間衝天而起,形成一道粗壯無比的血紅光柱,直刺蒼穹!
血光爆發的同時——
砰!轟隆!
祭司發出的墨綠色衝擊波狠狠撞在了荊青冥的後背!狂暴的腐蝕性能量瞬間將他背部的衣衫化為飛灰,露出下麵堅韌卻瞬間變得焦黑的皮膚,劇毒和蝕骨之力瘋狂地向內侵蝕!
“噗!”荊青冥身體劇震,一口帶著黑氣的逆血猛地噴出,儘數灑在麵前的花神碑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白紙,氣息陡然萎靡下去。硬抗元嬰級祭司的含怒一擊,即便以他經過多次強化的體魄和汙染抗性,也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
但,就在這口血噴在碑上的刹那!
異變陡生!
石碑吸收了他的血和注入的狂暴能量,仿佛終於被徹底激活,或者說是被某種同源的力量刺激得徹底“蘇醒”過來。那衝天而起的血光之中,猛地爆發出無數淒厲到極點的尖嘯!那不是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怨念衝擊!
血光之中,一道道扭曲的、半透明的女子身影浮現出來!她們有著絕美的輪廓,卻麵容模糊,充滿了無儘的痛苦、怨恨與不甘。她們的身體仿佛由粘稠的血液和破碎的花瓣構成,不斷地凝聚又潰散。她們的尖嘯彙聚成一股無形的洪流,並非針對物理世界,而是直接衝刷著在場所有生靈的靈魂!
“啊——!”
“不!我的頭!”
那些正在維持“萬穢蝕骨陣”的拜魔教徒首當其衝!他們引以為傲的汙穢之力在這純粹而古老的怨念衝擊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淒厲的慘叫聲瞬間響成一片!距離石碑稍近的教徒,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七竅之中猛地噴出墨綠色的汙血,眼珠爆裂,抱著腦袋在地上瘋狂打滾,汙穢能量失控地在體內亂竄,身體迅速發生恐怖的畸變、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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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萬穢蝕骨陣”的運轉瞬間被打斷,頭頂的墨綠旋渦劇烈波動,變得極不穩定,吸力大減!
就連那刺青祭司,在血光怨念爆發的瞬間,也是如遭重擊!他悶哼一聲,踉蹌後退數步,手中的腐心之杖劇烈震顫,杖頭那顆搏動的心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搏動頻率變得紊亂不堪。他臉上那些墨綠色的刺青如同活物般扭動起來,似乎在拚命抵抗著那直透靈魂的怨念衝擊,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駭然之色!
“花仙祖魂?!不……是怨靈!上古戰場殘留的怨靈!該死!這碑不是傳承之物,是……是鎮壓怨魂的牢籠!”他終於明白了這石碑的真相!這根本不是什麼單純的傳承碑,而是一座封印著上古戰死花仙無儘怨念的鎮魂碑!荊青冥剛才那狂暴的力量注入和他蘊含同源血脈的精血,等於強行撕開了封印的一角!
血光籠罩的中心,荊青冥承受著最大的衝擊。後背血肉模糊,劇痛蝕骨,而靈魂更是如同被無數根冰冷的鋼針反複穿刺、撕扯!那些怨靈的尖嘯直接灌入他的識海:
“恨啊……恨啊……”
“家園……毀了……”
“背叛……都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們……”
“汙染……詛咒……”
無數破碎的、充滿極致負麵情緒的畫麵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衝擊著他的意誌。他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魔影,看到了仙光與魔氣的慘烈碰撞,看到了無數和他有著相似氣息的花仙在汙穢中掙紮、凋零、化為枯骨……還有一張張模糊卻充滿悲愴與不甘的絕美麵孔……
“呃……”荊青冥咬緊牙關,牙齦都滲出血來,身體因為劇痛和靈魂衝擊而劇烈顫抖。左眼的黑蓮瘋狂旋轉,試圖吞噬、安撫這些怨念,但數量太多、太龐雜、執念太深!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穿透層層疊疊的血色怨念,撲到了他的麵前——正是那個刺青祭司!他雖然也被怨念衝擊得不輕,七竅流血,氣息混亂,但修為高深,腐心之杖也替他分擔了大部分衝擊,此刻強忍著靈魂的劇痛,眼中凶光大盛!
“好機會!去死吧!你的血脈,歸吾主了!”
腐心之杖頂端的墨綠心臟劇烈搏動,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邪光!他雙手緊握權杖,將其當作一柄死亡標槍,凝聚了全身殘存的汙穢魔力,帶著洞穿一切的惡毒殺意,狠狠刺向荊青冥的心臟!速度之快,力量之猛,在如此混亂的局麵下,幾乎避無可避!
荊青冥正處於內外交困、靈魂衝擊最劇烈的時刻,似乎已無力躲避這絕殺一擊!
祭司的臉上,那獰笑混合著貪婪,幾乎要撕裂他的嘴角!
腐心之杖尖端那搏動的邪異心臟,裹挾著足以洞穿山嶽的汙穢魔力,距離荊青冥的心口已不足三尺!祭司眼中,勝利和掠奪的狂喜幾乎要滿溢出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劇烈顫抖、承受著巨大痛苦的荊青冥,猛地抬起了頭!
他的臉色依舊慘白如紙,嘴角還掛著未乾的黑血,但那雙眼睛——右眼布滿血絲,充斥著狂暴的痛楚和混亂的怨念碎片;而左眼,那朵幽邃的黑蓮,卻在這一刻綻放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凝固的冰冷光芒!那光芒深處,沒有慌亂,沒有恐懼,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掌控一切的絕對冷靜!
他看清了。
看清了祭司眼中那份貪婪的狂喜,看清了腐心之杖刺來的軌跡,更看清了……那由無數花仙怨魂衝擊造成的、暫時壓製了萬穢蝕骨陣後,在混亂能量場中暴露出的——祭司自身力量運轉的、那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破綻!就在他全力催動腐心之杖,孤注一擲發動絕殺的那一刻,他體內龐大的汙穢能量因為對抗怨念衝擊和維持攻擊,出現了一絲短暫的不協調!
這個破綻,在係統瘋狂的警示和黑蓮超強的洞察下,被荊青冥死死抓住!
生死一線,荊青冥做出了一個超出所有人理解的動作。
他按在花神碑上的右手,非但沒有收回,反而五指成爪,更加凶狠地向內一摳!仿佛要將自己的手掌連同血肉一起,烙印進那冰冷的碑體!
“以吾之血!納爾等之怨!歸墟——引!”
他嘶聲咆哮,聲音沙啞如同裂帛,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意誌!這不是請求,而是強製的征召!借助他自身血脈與怨魂的同源聯係,借助花神碑這個暫時的“通道”,他強行引導那衝擊著他靈魂的、龐大而混亂的怨念洪流!
目標——腐心之杖!
轟!!!
荊青冥的身體成為了一個臨時的能量通道。那些狂暴衝擊他的怨念,被這股強橫的意誌硬生生扭轉了一部分方向,混合著他體內殘存的枯榮掠奪之力,以及花神碑被激發後殘餘的古老力量,化作一股粘稠如實質、散發著無儘悲慟與毀滅氣息的暗紅血光,順著他的手臂,如同決堤的血色洪流,瘋狂地湧向他按在碑上的右手,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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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準無比地,迎上了刺到麵前的腐心之杖!
噗嗤!!!
不是硬碰硬的巨響,而是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滾燙烙鐵插入凝固油脂的聲音!
暗紅血光與腐心之杖的墨綠邪芒狠狠撞在一起!
預想中摧枯拉朽的穿透沒有發生。
那凝聚了祭司畢生修為的汙穢魔力,在接觸到這由上古花仙怨念為主、混合了荊青冥枯榮之力和碑體神性的暗紅血光的刹那,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了淒厲的“滋滋”聲!杖頭那顆搏動的墨綠心臟更是劇烈抽搐,表麵的血管根根暴凸,仿佛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祭司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為極致的驚駭!他感覺自己的腐心之杖,刺入的不是肉體,而是一片由無儘怨毒和古老封印之力構築的、粘稠得化不開的血色泥沼!他灌注的力量在飛速消融、瓦解!更可怕的是,那股怨念血光正順著權杖,帶著蝕骨的冰冷和毀滅的意誌,瘋狂地反噬而來!
“不!!!”祭司發出驚恐欲絕的尖叫,想要抽回權杖。
晚了。
“掠奪!”
荊青冥左眼黑蓮驟然旋轉到極限,口中吐出冰冷的兩個字。按在碑上的右手掌心,一個微小的、卻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蓮虛影一閃而逝!
枯榮道典·生機掠奪!——目標,鎖定祭司自身!
這一次,不再是大範圍削弱,而是精準點殺!以雙方能量碰撞點為媒介,以怨念血光為掩護,致命的掠奪之力如同無形的毒蛇,瞬間纏繞上祭司的身體!
“呃啊——!”
祭司的身體猛地僵直!一股比之前教徒被抽乾時強烈百倍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劇痛席卷全身!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苦修數百年的磅礴生命力、精純的魔力本源,正被一股霸道無匹的吸力瘋狂撕扯、吞噬!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變得灰敗乾癟,強壯的身軀如同被瞬間風乾,開始佝僂!甚至連他靈魂的力量,都在被這股吸力強行剝離!
“給我……滾開!”祭司目眥欲裂,爆發出最後的瘋狂。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蘊含精魄的心頭魔血在腐心之杖上!杖頭那顆墨綠心臟仿佛回光返照,爆發出刺目的邪芒,強行掙脫了暗紅血光的部分束縛,同時一股狂暴的自毀性能量在杖身內醞釀,企圖炸斷連接,與荊青冥同歸於儘!
荊青冥眼神一厲。
幾乎在祭司噴出魔血的同一時間,他早已蓄勢待發的左手閃電般探出!不再是召喚毒藤,而是五指並攏,化作掌刀!
掌刀之上,沒有耀眼的光芒,隻有一層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卻散發著極鋒銳、極陰冷氣息的灰色氣流——那是被壓縮到極致的枯敗死氣!
“死!”
掌刀如電,精準無比地切入了祭司因為全力催動權杖自爆、防禦出現致命空隙的脖頸側麵!
嗤——!
一聲輕響,如同熱刀切過凝固的油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祭司臉上瘋狂的神色凝固了,眼中還殘留著驚駭、不甘和一絲難以置信。他感覺不到疼痛,隻感覺脖頸一涼,視線開始不受控製地旋轉、顛倒……
噗通!
一顆刻滿墨綠刺青的頭顱滾落在地,臉上猶帶著凝固的猙獰。無頭的屍身依舊保持著前衝的姿勢,僵立了一瞬,腐心之杖上醞釀的自爆邪芒如同被掐滅的燭火,瞬間熄滅。緊接著,乾癟的屍身如同朽木般轟然倒塌,砸起一片塵土。
那根失去了主人力量維持的腐心之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杖頭那顆墨綠心臟,搏動了幾下,光澤迅速黯淡,最終停止了跳動,變成了一顆灰敗僵硬的石質心臟。
濃鬱的血腥味和精純的汙穢本源能量彌漫開來。
荊青冥身體晃了晃,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靈魂的劇痛。他收回按在花神碑上的右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白的指骨,傷口邊緣纏繞著絲絲縷縷難以驅散的怨念黑氣。後背的傷勢更是觸目驚心,焦黑的皮膚下,墨綠色的腐蝕性能量仍在試圖深入。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冰冷的目光掃過地上祭司的屍體,最終落在那根腐心之杖和那顆灰敗的心臟上。
他沒有猶豫,伸出左手右手傷勢太重),五指虛抓。
嗡!
枯榮之力發動,強行剝離!
那顆灰敗石化的心臟猛地一顫,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如同液態墨玉般的精純汙穢能量被強行抽取出來,在空中凝聚成一枚鴿卵大小、不斷翻騰、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邪惡波動的墨綠色晶體!
拜魔祭司的本源汙染結晶!
幾乎是結晶成型的瞬間,荊青冥識海中沉寂的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叮!檢測到高純度汙染結晶祭司級),蘊含規則碎片微弱)!可吸收!是否轉化為‘枯榮本源’?轉化效率:65。是否吸收?】
荊青冥眼神微動,沒有立刻選擇吸收。他心念一動,那枚翻騰的墨綠晶體便化作一道流光,被他收入懷中某個特製的玉盒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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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頭頂上那因為祭司死亡、教徒死傷殆儘而失去維持,變得極其不穩定的萬穢蝕骨陣旋渦,終於徹底崩潰!
轟隆!
墨綠色的能量如同失去束縛的洪水,猛地向四周爆發開來!狂暴的能量亂流席卷,將殘存的幾具畸變教徒屍體徹底撕碎,也將花神碑附近的碎石塵土掀飛!
混亂的能量風暴中,那塊吸收了荊青冥精血和力量、剛剛爆發過怨念的花神碑,似乎耗儘了最後的力量。碑體表麵的血光迅速黯淡下去,那些暗紅色的紋路重新變得沉寂,但顏色似乎比之前更鮮豔了一分,仿佛真的浸透了新鮮的血液。
然而,那股龐大的怨念並未隨著血光黯淡而完全消散。
在荊青冥周圍,血光褪去後,空氣仿佛變得更加陰冷粘稠。無數道半透明的、由血霧和破碎花瓣凝聚而成的女子身影並未消失,她們變得稀薄了許多,卻更加清晰地環繞在荊青冥周圍,不再發出淒厲的尖嘯,而是用一種充滿了無儘悲傷、怨恨,卻又帶著一絲奇異希冀的複雜目光,死死地“盯”著他。
成千上萬道目光的聚焦,無聲無息,卻比任何咆哮更能穿透靈魂。
荊青冥麵無表情,左眼黑蓮幽光流轉,冷冷地回視著這片由怨魂構成的、無聲的海洋。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這些殘念中蘊含的信息碎片:家園的毀滅、同族的哀嚎、對汙染的極致痛恨……以及,一份指向遠方的、刻骨銘心的執念坐標!
其中一道身影,比其他怨魂稍微凝實一些。她似乎穿著古老的霓裳,麵容依舊模糊,但輪廓依稀可見昔日的絕代風華。她緩緩抬起半透明的手臂,指向這片枯萎秘境深處某個方向。她的指尖,一滴仿佛由純粹怨念凝結的、殷紅得刺目的血淚,緩緩滴落,並未落地,而是懸浮在空中,化作一個微小的、不斷旋轉的血色箭頭標記。
同時,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意念,直接傳遞到荊青冥的腦海深處,帶著一種穿透萬古的悲愴與不容置疑:
“同源者……血債……須償……”
“祖地……源頭……真相……”
“汙染……歸墟……彼岸……”
“去……那裡……”
這股意念所指的方向,與血色箭頭的指向完全一致。
荊青冥沉默地站在屍骸與廢墟之間,月光慘白,照在他染血的、半身焦黑的身影上,孤寂而冷硬。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又抬頭望向那怨魂指引的、血色箭頭所指的秘境最深處。左眼的黑蓮在幽暗中緩緩旋轉,倒映著那滴懸浮的血淚。
懷中的青冥草,隔著玉盒,傳來一陣陣微弱卻清晰的溫熱感,似乎在共鳴。
係統提示再次閃爍:【檢測到高濃度祖源怨念標記,指向坐標鎖定。分析:標記蘊含強烈空間牽引力,疑似通往‘花仙祖地’外圍節點。危險等級:極度致命???)。是否記錄坐標?】
荊青冥的嘴角,在無人看到的陰影裡,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到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