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謝無咎的居所內突然傳出瓷器碎裂的脆響。
棋盤上的星象突然紊亂,原本有序旋轉的黑白棋子如受驚的群鳥般四散飛濺。
那縷雪傾的青絲懸浮空中,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幽光,棋子們無法靠近,仿佛被某種無形之力所斥退。
“怎麼可能?”謝無咎眉頭緊鎖,雙手結印變幻不停。
陰陽二氣在他指尖流轉,如同兩條相互纏繞的遊龍,試圖將那縷青絲包裹。
然而無論他如何施法,青絲始終懸浮於棋盤中央,不受絲毫影響。
“給我顯!”謝無咎眼中黑白二色愈發分明,額頭青筋暴起。
一瞬間,棋盤爆發出刺目光芒,整個房間如同白晝。
陰陽二氣劇烈波動,黑白棋子急速旋轉,化作一道道流光,圍繞青絲形成一個複雜的命理圖譜。
就在圖譜即將成型的瞬間,異變陡生!
“砰——!”
一聲悶響,棋盤中央青絲忽然暴散成無數光點,一股無形的氣浪自中心點爆發,將黑白棋子儘數擊飛。
棋子接連爆裂,飛濺的玉屑在燭火映照下如同下了一場星雨。
謝無咎猛地後仰,口中溢出一絲血跡。
最駭人的是那雙異色瞳孔。
左眼徹底化作漆黑,右眼則變成渾濁的紅白。
“咳、咳咳……”
他捂住嘴咳嗽,掌心立刻沾滿暗紅鮮血。
推演天機,本就有反噬之險,可從未有哪次推演像今日這般。
不僅反噬遠超預期,還耗儘了體內陰陽二氣,更觸動了窺天一脈最忌諱的“天譴”。
千年未現的禁忌卦象竟在此刻應驗,這意味著他觸碰到了連天道都拒絕示人的命數。
“天盲卦象……”謝無咎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傳說中隻有兩種人沒有命格:
已死之人。
以及——
超脫天道之人!
劇烈的疼痛讓謝無咎的陰陽眼此刻如遭千刀萬剮,他卻低笑出聲,染血的唇角勾起病態的弧度。
那是前所未有的興奮。
謝無咎強忍劇痛,勉強站起身來,右眼已經完全被血色覆蓋,視線模糊不清。
他摸索著走到書桌前,顫抖的手指摸到案上毛筆,憑著肌肉記憶蘸取墨汁,任墨跡染臟指尖。
原本他以為天陰玄女命格已是稀世珍寶,沒想到……
《觀天錄》無風自動,翻到空白一頁。
謝無咎在《觀天錄》上留下歪斜字跡——
甲子年霜月,遇無命之人。
第二日清晨,雪傾醒來便第一時間查看暗格中的鬼璽和靈藥。
經過一夜的吸收,原本灰暗萎靡的靈藥竟已恢複了幾分生氣。
脈絡重現,葉脈上泛起淡淡的青翠,一夜之間,仿佛獲得新生。
她謹慎地將淨化好的靈草收入儲物袋,猶豫片刻後決定不再讓鬼璽在她不在時繼續吸收其他靈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取出常服換上,雪傾又從架子上取下那個熟悉的背簍,輕車熟路地向後山藥田走去。
離開藥王穀多日,她在後山試種幾株靈藥種子,應該已經有了結果。
太玄宗的清晨陽光正好,雪傾拾級而上,沿著石階小徑向後山走去。
途經一處休憩的涼亭,幾名身著白青色道袍的弟子正湊在一起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謝師兄今日居然沒去藏書閣。”
“真的假的?謝師兄向來勤勉,不是每日卯時必到的嗎?”
“真的,聽說他好像病了……”
雪傾腳步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