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內。
“轟——”
狂暴的靈力狠狠砸在封閉的地磚上,激起大片的塵土與碎石。
地磚紋絲不動。
謝無咎站在那片狼藉之中,那張總是掛著溫和笑意的臉,此刻覆滿了冰霜。
他周身的月白長袍被靈力激蕩得獵獵作響,眼下的淚痣,非但沒有增添半分柔情,反而透出一股森然的戾氣。
他從未想過,事情會脫離他的掌控。
他更沒想過,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嗬……”一聲短促而冰冷的笑從他喉間溢出。
那笑聲裡沒有半分愉悅,隻有冰冷的,被冒犯的占有欲。
一種空落落的、仿佛心臟被人生生挖走一塊的恐慌,第一次攫住了這個視萬物為棋子的男人。
這種感覺陌生,且讓他厭惡。
她竟然用自己的命,來為他試探生死門?
為什麼?
一枚棋子,竟然有了為棋手犧牲的覺悟?
何其可笑,又何其……讓他憤怒!
“雪傾。”
黑暗中,謝無咎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按在石壁上。
“哢嚓。”
他身側的另一塊石磚,那塊代表著另一個“生門”的石磚,應聲裂開一道縫隙。
謝無咎的動作猛地一頓。
他緩緩轉過頭,死死盯著那道正在滲出毒液的裂縫,兩側的牆壁正帶著萬鈞之勢,緩緩向內合攏。
謝無咎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越來越大,從胸腔裡震蕩而出,在這狹小逼仄的石室裡回響,帶著一種癲狂的愉悅。
“好,好雪傾。”
原來,她選的才是生門。
謝無咎收回手,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袍,臉上的癲狂與怒意儘數斂去,重新恢複了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他雙手結印,陰陽二氣自指尖湧出,再睜眼,雙眼化為一黑一白,體內靈力極速運轉。
既然另一條是生路,那這條死路之後,或許,也藏著另一番天地。
他一定要,找到她。
無儘的黑暗中,雪傾的身體急速下墜。
失重感包裹著她,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她沒有驚慌,心中冷靜地默數著時間。
約莫過了十幾息的功夫,下方傳來一股濕冷的寒意。
“噗通!”
她整個人砸入一片冰冷刺骨的水中,巨大的衝擊力讓她眼前發黑,嗆了好幾口水。
雪傾強忍著不適,在水中奮力睜開眼。
四周一片漆黑幽深,唯有不遠處,有一點柔和的白光,在水中靜靜懸浮。
就是它了。
她心中一動,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那處光亮遊了過去。
那光亮並不遙遠,雪傾很快便遊到近前,那是一個約莫巴掌大小,通體瑩白,如同暖玉般的物體。
她來不及細看,一把將其攥入手中,隨即調轉方向,拚命向上遊去。
“嘩啦——”
頭顱衝出水麵的瞬間,雪傾貪婪地呼吸著潮濕而冰冷的空氣,劇烈的咳嗽讓她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許久,她才緩過氣,環顧四周。
這是一處巨大的地下湖泊,頭頂是高不見頂的嶙峋洞壁,遠處水聲潺潺,不知通向何方。
天,已經徹底黑了。
看來時間是第二日的晚上。
秘境中的月亮,比外界的要大上幾分,清冷的月光從洞頂一處巨大的裂隙中灑落下來,正好照亮了她所在的這片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