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天色將亮,將秘境浸染成一片噬人的灰色。
一處狹窄的隘口,兩側是陡峭的山壁,是這片區域的必經之路。
幾道身影潛伏在草叢與岩石的陰影裡,屏息凝神,與草叢融為一體。
謝無咎站在一棵古樹的枝乾上,月白長袍在風中紋絲不動,他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隘口,那雙總是含笑的眸子,此刻比夜色還要冰冷。
片刻後,兩名弟子悄無聲息地自暗處返回,壓低了聲音。
“謝掌司,都已按您的吩咐布置妥當。”
謝無咎微微頷首,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望向遠處那片依稀可見的火光。
葉皎皎屏住呼吸,緊緊攥著自己的裙角,躲在一簇茂密的灌木後。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囂張的談笑聲。
“媽的,那個蕭霽跟瘋狗一樣,見人就砍,害我們折了五六個兄弟!”
“等抓到他,非得把他剁碎了喂妖獸!還有那個叫任青衣的賤人,等我們出了秘境遲早把她千刀萬剮!”
葉皎皎聽到蕭霽的名字,氣得咬牙,卻被謝無咎一個冰冷的眼神製止了。
十幾個身穿淩霄閣服飾的弟子罵罵咧咧地走進了隘口,為首之人正是淩誌。
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此刻都有些鬆懈,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踏入了死亡的陷阱。
就在他們走到隘口最狹窄處時,謝無咎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霎時間,地動山搖!
隘口兩側的山壁上,無數刻畫好的符文驟然亮起,早已被布置好的藤蔓如巨蟒般破土而出,瞬間纏住了所有人的腳踝!
“有埋伏!”淩誌大驚失色,靈力爆發想要掙脫,頭頂卻已有巨石呼嘯著砸下。
“動手!”
伴隨著一聲低喝,葉皎皎和其餘幾名太玄宗弟子從藏身處衝了出來,各色法術與劍光瞬間將整個隘口照亮。
謝無咎的身法快得如同一道鬼影,穿梭在驚慌失措的淩霄閣弟子之間。
他不需要武器,甚至連靈力波動都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
可他每一次出手,都精準而致命。
一名淩霄閣弟子怒吼著一劍劈來,謝無咎隻是微微側身,手掌如穿花蝴蝶般在那人手臂上輕輕一拂。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那名弟子的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整個人在劇痛中倒地,還未發出慘叫,謝無咎的指尖已經輕點在他的眉心。
那人身體一僵,眼中神采迅速潰散。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讓葉皎皎和其他太玄宗弟子都感到一陣陣發自心底的寒意。
謝師兄什麼時候這麼強了?
謝無咎的臉上甚至還帶著那抹慣有的溫和淺笑,可他下手卻狠戾到了極點,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堆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
轉瞬之間,營地裡還能站著的,隻剩下最後一個嚇得癱軟在地的淩誌。
“你,你彆過來!”淩誌看著緩步走來的謝無咎,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該死,上次交手這人分明沒有這麼厲害。
這個姓謝的一直在藏拙!
謝無咎在他麵前蹲下身,沾染了血跡的白色衣袖垂落在地。
他歪了歪頭,聲音依舊輕柔得像是在與人閒聊。
“我問,你答。”
“前日,你們擄走的那個太玄宗女弟子,在何處?”
淩誌渾身一顫,像是被那聲音裡的寒意刺到,連忙道:“我不知道!我們根本沒抓到那個女人!她跑了!”
“哦?”謝無咎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是嗎?”
他伸出手,輕輕搭在淩誌的肩膀上。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夜空。
淩誌的整條臂膀,竟被謝無咎硬生生卸了下來,軟軟地垂在一旁。
“我再問一次。”謝無咎的聲音裡沒有半分不耐,仿佛剛才隻是隨手拂去了一片落葉,“蕭霽呢?你們把他引到哪裡去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淩誌涕淚橫流,徹底崩潰了,“抓那女人的兩個弟子都死了,蕭霽自己追過來的!他以為我們抓了你們的人,就一路追殺我們!我們的人被他殺了四個,之後他自己跑去黑風口那邊!我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啊!”
淩誌又補充道:“你們、你們不能殺我!淩霄閣閣主是我舅舅,你們若殺了我,淩霄閣不會放過你們太玄宗的!”
“黑風口。”謝無咎沒有理會他的威脅,輕聲重複著這個地名,指尖的靈光飛速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