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玄宗,天樞閣。
慕九霄風塵仆仆地推門而入,手中那柄招搖的錯銀扇搖得嘩嘩作響,打破了閣內的沉靜。
“有消息了。”他將一卷卷宗扔在桌案上,開門見山,“我的人在洛水一帶的當鋪裡,發現了失蹤的外門弟子王師弟的佩劍。那可是他從不離身的東西。”
蕭霽眉峰緊蹙,“洛水一帶魚龍混雜,宗門之物出現在那裡,絕非偶然。”
“那邊三教九流彙集,確實是個銷贓的好去處。東西既然出現在那裡,人,十有八九也曾在附近出沒。”慕九霄說出心中猜測,“或是他被殺人越貨,佩劍被人拿去典當。”
謝無咎撚起一枚白子,緩緩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敢將這種東西拿去典當,要麼是蠢貨,要麼,是根本不怕我們查。我更傾向於後者。”
一直沉默的夙夜忽然開口,聲音低沉:“那些弟子,可能已經死了。”
此言一出,閣內氣氛愈發凝重。
“不管是什麼情況,都得去看看。”蕭霽語氣沉穩,“看來必須親自走一趟了。”
謝無咎微微頷首,目光在幾人身上掃過:“此事不宜聲張,你我四人前去便可。”
“正合我意。”慕九霄拍了下大腿。
四人對視一眼,瞬間達成了共識。
蕭霽像是想起了什麼,動作微頓:“我們辦完洛水之事,回來時可順路去一趟仙京,接雪傾一同回宗。”
“說到雪傾,最近我還聽說了點彆的消息。”慕九霄像是想起了什麼,換上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點星門的賀雲昭,那點醃臢醜事如今被傳得人儘皆知,整個點星門都快成三界笑柄了。如今賀雲昭橫死在外,點星門連個屁都不敢放,估計是生怕得罪了琉光華府。”
夙夜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賀雲昭,應該不是琉光華府殺的。”
“哦?”慕九霄來了興致,收起扇子湊近了些,“你怎麼知道?那日崖底究竟發生了什麼,值得你和蕭霽對他下死手?蕭大掌刑,夙夜師弟,彆拿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那套說辭糊弄我,我可不傻。”
蕭霽麵色沉凝,並未答話。
“九霄,”謝無咎輕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追問,“人死燈滅,再問也無意義。”
慕九霄見問不出什麼,撇了撇嘴,又將矛頭轉向謝無咎,“行,你們一個個嘴巴都嚴實。那說說另一樁麻煩事。”
“咱們在秘境裡可是和淩霄閣結下了死仇,無咎,你更是把他們的大弟子給殺了。如今淩霄閣一點動靜都沒有,你不如給大家解解惑,他們是不是在憋什麼壞?”
謝無咎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他抬眸看向三人,緩緩開口:“淩誌死前說,淩霄閣閣主,是他的親舅舅。”
一句話,讓另外三人神情皆是一變。
這樣的身份,淩霄閣卻能隱忍至今,這極不尋常。
“親外甥死在秘境,淩霄閣閣主卻能隱而不發。”謝無咎的聲音透著一絲玩味,“所以我推測,這背後定是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才讓他們不得不暫時將這筆賬壓了下來。”
慕九霄收起了那副紈絝的模樣,神情多了幾分凝重:“太玄宗如今真是多事之秋。罷了,他們不來找麻煩,也省了我們一樁心事。不日啟程,我們正好專心處理洛水之事。”
他像是才意識到缺了些什麼,環視一圈:“說起來,我這幾日忙得暈頭轉向,怎麼沒見著青衣?夙夜,你師姐最近在做什麼?”
夙夜言簡意賅:“師姐回宗門後,一直閉關。”
“原來如此。”慕九霄聞言,便沒再多問。
四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
誰也沒有提,這次前往洛水,是否要像往常一樣,等任青衣出關後一同前往。
次日。
眼下雪傾築基已成,裴玄度的傷勢也因陰陽道種的再度調和而好了七七八八。
兩人如約啟程,前往東極淵。
此行因隻有他們二人,便未大張旗鼓用飛舟。
裴玄度用太虛印化作靈劍,便輕裝簡行帶著雪傾禦劍飛行。
長劍破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瞬間衝入雲霄。
裴玄度禦劍在前,雪傾站在他身後半尺之地。
他周身散出的靈力形成一道無形屏障,將高空凜冽的罡風儘數隔絕在外。
腳下是飛速倒退的雲海,翻湧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