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卻像一簇燎原的火,瞬間點燃了夙夜緊繃的神經。
夙夜下意識地便要伸手,將那雙禁錮著他的手臂扒開。
可他還未動作,便感覺到背後的衣料,傳來了一陣濡濕的溫意。
那濕意,正從他心口的位置,緩緩滲透開來。
“不要……”
一道沉悶的,帶著濃重鼻音的祈求,緊貼著他的後背傳來,破碎得不成調。
“不要拋棄我……求你……”雪傾將臉深深埋在他的背上,聲音裡是全然的恐慌與無助。
“彆……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我害怕……”
夙夜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理智在瘋狂叫囂,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是這個女人的又一場表演。
可背後那真實的溫熱與顫抖,卻像一道無法掙脫的枷鎖,死死地捆住了他。
師姐的命令,同門的安危,宗門的未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腦中交戰,最後卻被那一聲聲細若遊絲的哀求,攪得粉碎。
他第一次,陷入了如此巨大的迷茫與痛苦之中。
他第一次,對自己無往不利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如果沒有嗅覺天賦,他或許可以欺騙自己師姐是錯的。
半晌,夙夜喉嚨裡才擠出一句沙啞的話。
“鬆開……”
身後的人抱得更緊了,纖細的手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浮木,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鬆開。”
“求你……”她將臉埋在他的背上,聲音悶得幾乎聽不真切,“不要這樣對我……”
夙夜懸在半空的手猛地握緊,青筋暴起,又無力地鬆開。
他猛地轉身,用儘全身的力氣,強行掰開了雪傾抱著他的雙手。
他想質問她,想讓她彆演了,想問她究竟想玩弄他到什麼時候!
可當他轉過身,對上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眸時,所有的質問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死死卡在了喉嚨裡。
那雙眼眸裡,此刻盛滿了驚慌與哀求,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
那份破碎的美感,帶著一種致命的衝擊力,讓他準備好的所有質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夙夜狼狽地轉過身,像是被那目光燙傷了一般,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衝出了結界。
光華一閃,半透明的屏障徹底封死了洞口。
他的身影,狼狽地消失在幽暗的林海之中。
身後,隻留下雪傾重重拍打著半透明結界的聲音,和她那一聲聲被結界阻隔得有些失真的、難過的呼喊。
營地裡,最後一頭影狼發出一聲不甘的哀嚎,倒在蕭霽的傘下。
狼屍遍地,可林間的寂靜,卻比剛才的廝殺更讓人心慌。
蕭霽、謝無咎與慕九霄三人身上都沾染了血跡,臉色卻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夙夜和雪傾,沒有回來。
“不行!”慕九霄收起錯銀扇,急聲道,“都這麼久了,他們肯定出事了,我得去找他們!”
蕭霽握著千機傘的手指泛白,沉聲道:“我與你同去。”
謝無咎也站起身,溫柔的眼眸裡是一片深沉的冷意,顯然也是同樣的意思。
“站住。”
任青衣清冷的聲音響起,攔住了幾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