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大典?
雪傾眼中閃過一抹真實的意外。
她抬眸看著裴玄度,看著他那張清冷臉龐,此刻正寫著不容置喙的認真。
她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半晌,雪傾終於有了動作。
她不著痕跡地,從他微涼的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微微側過臉,避開了他過於直接的視線,裝作一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手足無措的羞赧模樣。
“好。”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漫天星辰。
緊接著,她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又輕聲開口:“隻是……雪傾在宗門內,還有些許私事尚未了結。可否……請仙君再寬限些時日?”
裴玄度看著她難得流露出的小女兒神態,看著她微垂的眼簾和泛起淺紅的耳廓,心頭那股因契約達成而生的奇異滿足感,愈發清晰。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生硬地問道:“多久。”
雪傾抬起眼,眸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期盼與央求,“半月,或是一月,足矣。”
任青衣的耐心,差不多也該到極限了。
聽到這個時限,裴玄度心中頓時又不快起來。
一個月?
太久了。
太玄宗那群心懷鬼胎的男人,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有什麼好處理的?
直接隨他回雲穹帝宮,從此一刀兩斷,豈不乾淨。
可對上她那雙帶著祈求的眼睛,拒絕的話卻莫名卡在了喉嚨裡。
不知為何,戚百草那張喋喋不休的臉,忽然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說仙君啊,這女人嘛,就得哄著。身為夫君,自然是要對妻子寵愛些的,有求必應那才是正道!”
夫君。
妻子。
這兩個陌生的詞眼,像兩簇小小的火苗,在他腦海中倏然燃起。
一股陌生的燥熱,毫無預兆地從他脖頸竄上耳根,燙得驚人。
裴玄度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望向遠處翻湧的雲海,以此掩飾自己那一瞬間的失措。
他發現,自己竟不知該如何與她相處了。
半晌,他才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語氣依舊清冷,卻帶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僵硬。
“好。”
他應允了。
裴玄度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待你處理完太玄宗的事,便傳訊於我。”
他頓了頓,補上一句:“本君,親自來接你。”
“是。”雪傾溫順地低下頭,乖巧應聲。
裴玄度見她答應,也不再多言。
他抬手一揮,一道銀色的空間裂隙再次無聲地撕裂開來。
下一瞬,不等雪傾反應,他已攬住她的腰,將她送入了裂隙之中。
天旋地轉隻是一瞬間。
再睜眼時,雪傾已經回到了自己那間偏僻狹小的弟子房中。
而那浩瀚無垠的同心台,那漫天璀璨的星河,以及裴玄度,都已消失不見。
幾日後。
雪傾站在後山山頂的藥田裡,將最後一株靈藥小心地收進背簍。
她走下山,徑直前往丹藥閣。
閣樓前,不少弟子正在排隊上交或是領取丹藥。
葉皎皎正叉著腰,指揮著幾名外門弟子清點藥草,一抬眼便看到了走來的雪傾,眼睛頓時一亮。
“雪傾,雪傾!這裡!”她立刻丟下手中的活計,興奮地朝著雪傾招手。
雪傾唇角彎起一抹溫和的笑意,走了過去。
“葉師姐。”
“哎呀,你可算來了!”葉皎皎親熱地拉過她,從她背上卸下背簍。
她一邊探頭往裡看,一邊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你上次從仙京大典分我的那枚‘清心玉’,真的太好用了!這幾日我打坐,感覺靈台都清明了許多,修煉速度都快了一分呢!不愧是雲穹帝宮的寶貝!”
她朝著雪傾俏皮地眨了眨眼,“多謝咯,我的好師妹。”
雪傾隻是彎著眼笑了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