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雲城上空,兩道身影快如流光,每一次碰撞都引得天地震蕩,靈氣紊亂。
裴玄度的攻勢狂暴而直接,他周身環繞著肉眼可見的霜白寒氣,舉手投足間皆是毀天滅地的大神通。
冰錐如雨,霜刃如林,毫不留情地朝著薛青席卷而去。
而薛青卻像是一葉穿行於驚濤駭浪中的扁舟,身形飄忽,總能在最驚險的瞬間避開致命的攻擊。
她手中的長鞭化作一道漆黑的龍影,時而剛猛,時而靈動,纏住裴玄度的手腳,逼得他不得不回防。
蕭霽幾人仰頭望著那場驚心動魄的對決,心中翻江倒海。
他們震驚於薛青如今的實力,那條看似尋常的黑鞭在她手中仿佛活了過來,短短十年間,她竟能與雲穹帝尊裴玄度鬥得有來有回。
這份震驚很快便被一股更為複雜的情緒所取代,那是一種混雜著嫉妒與不甘的酸澀。
他們從未見過她這般毫無保留,肆意張揚的模樣。
而那個能逼出她全部實力,能讓她如此認真對待的人,偏偏是他們最忌憚的裴玄度。
夙夜周身的冷氣幾乎要凝為實質,他再也按捺不住,身影一晃便要衝上去幫忙。
“等等!”
一隻搖著玉扇的手卻突然橫在他身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是慕九霄。
夙夜猛地轉頭,麵具下的眼神冰冷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質問。
慕九霄卻不以為意,他收起扇子,用扇骨輕輕敲了敲掌心,桃花眼微微眯起,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男人的耳中。
“你難道就不想看看,那頂帷帽下麵,究竟是張什麼樣的臉嗎?”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夙夜,又看向神色凝重的蕭霽。
“不想確認,她到底是不是我們找了十年的人?”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中了所有人的軟肋。
夙夜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
蕭霽原本緊握著千機傘的手,微微一鬆。
是啊,他想知道答案。
十年的瘋魔,十年的尋覓,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瘋長,壓過了所有理智與原則。
夙夜當然也想,他做夢都想。
可他更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她。
眼見慕九霄和蕭霽竟在此刻臨時倒戈,夙夜眼中的怒火更甚,他一把甩開慕九霄的手,冷聲道:“我不管你們,誰敢傷她,我就殺了誰。”
話音未落,他便要強行衝破慕九霄的阻攔。
“夙夜,”一道溫潤的聲音卻在此刻響起,謝無咎微微側過頭,朝著他的方向,“彆去。她不會希望你這麼做的。”
夙夜動作一僵,看向謝無咎。
謝無咎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可夙夜卻敏銳地察覺到,在他說話的同時,謝無咎那藏於廣袖之下的手指,正以一種極其隱晦的頻率輕輕撥動著。
一絲若有若無的陰陽二氣,正悄無聲息地融入風中,朝著高空之上的裴玄度纏繞而去。
高空之上,裴玄度正欲施展一道至強法術,將薛青的退路儘數封死,好趁機掀開她的帷帽。
可就在靈力運轉到最關鍵的節點時,周遭的天地靈氣竟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小的紊亂。
高手過招,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這絲紊亂雖轉瞬即逝,卻足以讓他蓄勢待發的攻擊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
夙夜瞬間明白了。
謝無咎嘴上說著不要插手,暗地裡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給裴玄度使絆子。
他心中那股暴怒瞬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了然。
他不再試圖衝上去,而是學著謝無咎的模樣,看似平靜地站在原地。
然而,他周遭的風,卻開始以一種不正常的軌跡流動,在高空中形成一個個微小的氣旋,恰好都在裴玄度突進的路線上。
讓裴玄度好幾次即將觸碰到帷帽的動作,都因此功虧一簣。
蕭霽和慕九霄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立刻便察覺到了這暗中的小動作。
他們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既然夙夜和謝無咎要暗中幫她,那他們……便反其道而行之!
蕭霽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對不起了,雪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