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言語間，已經到了觀海閣。
這是一座建在懸崖邊的閣樓，視野開闊，能將碧波萬頃的東海儘收眼底。
薛青掩下眼底的波瀾，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像是開玩笑般說道：“是啊，世間萬物瞬息萬變，又豈是虛無縹緲的命理之說就能解釋清楚的。”
她側過身，為老道士讓開通往閣樓的路，語氣似是隨口一提：“若真有身負百世十苦之命的人，想必此人前世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奸大惡之徒，否則，天道又怎會降下如此酷烈的責罰，讓一個人承受這麼多苦難。”
忘塵道人聽了這話，並未立刻反駁，隻是捋著胡須，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話是如此，但也難保例外。”
薛青抬眸，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比如？”
忘塵道人大笑一聲，那笑聲爽朗，卻又帶著幾分玄妙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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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或許是那人心甘情願，也說不定呢？”
說完，他也不等薛青回應，便朝著她拱了拱手，說了句“薛長老留步”，然後便邁著大步，嘴裡誇讚著觀海閣氣派非凡，徑直走了進去。
風吹過，揚起薛青的幾縷發絲。
她獨自站在原地，腦海中反複回響著老道士最後那句話。
心甘情願？
怎麼會有人，心甘情願地承受百世輪回十苦的苦楚。
整座宮殿由萬年寒玉砌成，終年縈繞著不散的仙氣，莊嚴肅穆，卻也透著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
殿門前，戚百草正急得團團轉，對著門口守衛的侍衛大發牢騷。
“都說了多少遍了，讓他靜養，靜養！你們就是這麼看人的？”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著，“這才剛好一點，就讓他隨意亂跑，出去一通靈力毫無節製地用，回來又添了新傷，這下好了，又不知要養到何年何月！”
那侍衛穿著一身銀甲，身形筆挺地站著，低著頭乖乖挨罵，心裡卻是有苦難言。
他不過是如實稟報了無妄海前線的異動，誰能想到帝尊竟會一聲不吭地跑到鳴沙洲那種地方去。
去了也就罷了，還被人抽了臉。
這事要是傳出去，三界都要震上三震。
簡直匪夷所思。
戚百草還想再喋喋不休幾句，身後那扇厚重的殿門，卻“吱呀”一聲，從裡被緩緩推開。
一個霜白的身影走了出來。
裴玄度依舊是一身白衣，墨發如瀑，隻是臉色比平日裡更沉了幾分，周身的氣息冷得像是能將空氣都凍結。
戚百草立刻住了嘴，還以為他又犯了舊疾，要不顧一切地離開帝宮，連忙上前一步，緊張地問：“你……你又要去哪？你的傷還沒好全！”
裴玄度冷淡的目光掃過他，薄唇輕啟，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卻字字清晰。
“本尊要去蓬萊仙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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