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瓶丹藥售出,買到的人如獲至寶,欣喜若狂地離去。
而那些空手而歸的修士則扼腕歎息,隻能寄望於下一次丹鬼的出現。
薛青對周圍的喧鬨與失落充耳不聞。她不緊不慢地收起地上的黑布,動作從容。
她站起身,戴著那張平平無奇的金蟬麵具,轉身朝著黑市的出口走去。
就在她邁步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見入口處那片深沉的陰影裡,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一閃,消失在出口外的轉角。
薛青唇角勾起一絲無人察覺的弧度,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繼續向前走。
一步,兩步。
她的身影即將完全踏出黑市那片昏暗的籠罩範圍。
就在這一刻,她眼前的景象猛然一花,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扭曲的水墨,瞬間模糊又重組。整個人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是她消失的下一瞬,轉角的陰影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閃電般掠出,停在了薛青方才站立的位置。
人呢?
另一處,城郊一座廢棄的舊宅院內。
月光透過破敗的屋頂窟窿灑下,照亮了飛揚的塵埃。
薛青戴著金蟬麵具,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在她麵前,站著同樣戴著麵具的身影,正是小嬋。
薛青的目光落在小嬋身上,語氣裡聽不出喜怒,反而帶著一絲淡淡的玩味:“我好心賣你丹藥,你卻恩將仇報,便是這般待客之道?”
小嬋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露在麵具外的眼睛,明亮而堅定。
薛青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自己寬大的袖擺上。
一枚小到幾乎看不見的符文正印在那裡,靈光已然散去。
“乾坤挪移符。”薛青的聲音平淡如水,“能將如此複雜的符籙微縮至此,還能信手拈來,閣下的符道造詣,當真了得。”
小嬋依舊沉默,但她肩膀上那隻雪白的肥貂卻瞬間挺直了小身板,聲音裡滿是驕傲自得。
“那是自然!我家主人的天賦,可是三界獨一份!畫個小小的挪移符,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你這丹鬼還算有點眼力……”
話未說完,小嬋伸出手指,不輕不重地在雪貂毛茸茸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雪貂立刻噤聲,老實了下來。
它清了清嗓子,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語氣,對著薛青道:“丹鬼,少說這些廢話!快從實招來,你到底是不是歸墟教安插在三界的奸細?”
薛青聞言,非但沒有半分驚慌,反而輕笑了一聲。
“奸細?”她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戴著金蟬麵具的臉微微側過,仿佛在打量著麵前這個如臨大敵的少女,“閣下為何會這麼問?”
小嬋眼神一冷,她身側的雪貂立刻心領神會,挺直了圓滾滾的小身板,奶凶奶凶地開了口。
“還用問?如今三界大亂,到處都是墮神歸墟的信徒混入各大宗門,暗中作祟!前些日子,西境就有歸墟教的奸細,故意將混了穢毒的丹藥低價賣出,害了許多的修士!”
雪貂越說越氣,兩隻前爪在空中比劃著。
“如今靈植凋敝,仙門大宗都快揭不開鍋了,你一個來路不明的丹修,哪裡來的這麼多珍稀靈植煉丹?最可疑的是,你還賣得那麼便宜!”
它頓了頓,黑豆似的小眼睛裡滿是懷疑。
“這裡可是黑市,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賺黑心錢的?你倒好,跟散財童子似的,每次還不多不少,就賣十瓶!說,你是不是在用這種方法收買人心,發展信徒!”
雪貂清了清嗓子,學著一副老成的口氣,繼續翻譯著自己主人的判斷:“你這種行為,如此反常,總不能是在發善心吧?你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彆有所圖!”
薛青靜靜地聽完,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聽起來,你們已經盯上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