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自家主人被製,雪貂急得紅了眼,它渾身的白毛瞬間炸開,發出一聲尖銳的“嗷”,如同一顆毛茸茸的白色炮彈,奮不顧身地撲向薛青。
然而,這拚儘全力的一擊,在薛青麵前卻顯得如此無力。
她甚至沒有側身,隻是隨意地抬手一抓,便精準無比地拎住了雪貂命運的後脖頸。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雪貂,四隻小短腿在空中無力地蹬了蹬,瞬間就沒了力氣,像一隻被捏住了氣門的皮球,蔫了下來。
“你好狡詐!”雪貂嗷嗷哀嚎起來,聲音裡滿是悲憤,“你方才都是裝的!你一直在戲耍我們!”
薛青拎著它,看向地上動彈不得的小嬋,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我不過是陪你們說說話,怎麼能算是戲耍。”
雪貂在空中扭了扭,見掙脫不得,索性破罐子破摔,哭唧唧地替自家主人傳達出決絕的意誌:“我家主人說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薛青一步一步走到小嬋麵前,月光勾勒出她戴著麵具的側臉輪廓。
她緩緩蹲下身,與地上的少女平視,這個動作讓小嬋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我為何要殺要剮你們?”薛青問。
“你難道不是歸墟教的奸細嗎?”雪貂立刻反問。
薛青聞言,發出一聲極輕的笑。
“我在金蟬會賣丹藥,確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坦然承認,隨即話鋒一轉,“但我並非歸墟教的奸細。”
說完,她手腕一鬆,動作輕柔地將那隻還在掙紮的雪貂,穩穩地放進了小嬋的懷裡。
“半刻之後,你們身上的禁錮自會解開。”薛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現在,就請你們一主一寵,先在此處稍待片刻了。”
話音落下,她抬起手,指尖在空中隨意一劃。
一道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靈光屏障瞬間落下,將小嬋和雪貂籠罩其中,護住他們的安危,牢不可破。
薛青走到結界邊緣,沒有回頭,隻是側過臉,聲音隨著夜風飄入小嬋耳中。
“再會了,行俠仗義的小姑娘。”
說完,她的身影便融入了廢宅外的夜色,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下小嬋和懷裡的雪貂,被困在原地,錯愕地睜大了雙眼。
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灑下,照亮了少女臉上那張金蟬麵具,和她眼中無儘的震驚與迷茫。
廢宅之外,夜風微涼,吹起薛青鬢邊的一縷發絲。
她沒有選擇立刻返回蓬萊仙島,反而轉身,身影如一縷輕煙,悄無聲息地折返回了金蟬會出口附近的那片林地。
果不其然,一道漆黑的身影正靜立於暗影之中,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
他一動不動,周身的氣息卻泄露出一絲極力壓抑的焦躁,正警惕地搜尋著什麼。
薛青無聲地勾起唇角,腳步輕點,如鬼魅般閃身至那人身後。
“你在找我嗎?”
夙夜的身形猛地一僵。
他霍然轉身,那雙在黑暗中依舊銳利如鷹隼的眼眸,瞬間鎖定在了身後之人身上。
昏暗的光線下,那女子臉上平平無奇的金蟬麵具,在他的注視下,竟如水波般蕩漾開來,緩緩消散,露出了麵具下那張清秀卻普通的臉。
是薛青。
夙夜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
這張臉,他今日在大殿上細見過,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可唯獨那雙眼睛,像是盛著一池深潭,靜謐,卻又藏著能將人溺斃的漩渦。
熟悉得……讓他心口一窒。
夙夜沒有說話。
他知道,自己這一路,又被她發現了。
薛青見他沉默,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繞著他走了一圈,語氣裡似乎帶著幾分無奈:“夜閣主這愛跟蹤人的毛病,還是沒改。”
她停下腳步,站在他麵前,微微仰頭看向他被玄鐵麵具遮住的半張臉。
“身為蓬萊的貴客,卻不在島上好生待著,反而鬼鬼祟祟地跟在我這個長老身後,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