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從未放棄追隨你。”
風聲停滯,庭院裡竹葉的沙響也仿佛遠去。
微光穿過窗欞,將兩人幾乎融為一體的頎長影子投在牆壁上,衣袂發絲無聲交纏。
空氣凝滯,無形的角力在方寸之間達成危險的平衡。
雪傾沒有抽回手,任由那灼熱的溫度烙在肌膚上。
“追隨?”
她的聲音很輕,尾音微微上挑,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先生這樣的人也甘願……做彆人手中一枚棋子?”
謝無咎的指尖在她手背上極輕地摩挲了一下,如同確認某種契約。
“棋子?”
他低笑一聲,帶著心甘情願的沉淪,“若你執棋,我甘為卒。隻求執棋的手,允我立於棋盤之上。”
“這裡,”他抬手,握著雪傾的手輕輕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早已冷硬如萬載玄冰,除你之外,再無情可動。既不會為情所累,亦不會因仁心而誤你大事。”
謝無咎的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情人間的耳語。
“我甘願做你的踏腳石。”
“我甘願臣服於你的意誌之下,成為你棋局之上,最精準、最忠實的落子。”
“刀鋒所向,為你開山斷海。”
“棋局所指,為你算儘乾坤。”
短暫的靜默後,他唇角甚至勾起一絲溫和的、循循善誘的弧度,將選擇權無聲地遞到她眼前。
“雪傾,這樣的刀,你可……滿意?”
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謝無咎掌心的滾熱清晰地浸入雪傾的指尖。
她垂眸,視線落在兩人相疊的手上,他手背的骨節分明,力道沉穩,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獻祭姿態。
他將自己的一切都押了上來,忠誠,智慧,甚至那份被他隱藏在溫雅之下的,偏執入骨的愛意。
雪傾沒有抽回手。
那隻被他握著,按在他心口的手,反而微微用力,感受著那顆冷硬心臟之下,壓抑著的滾燙與狂熱。
她看著他,看著這個曾想將她困於牢籠,如今卻甘願自縛於她腳下的男人。
“先生想清楚了?追隨我,可不會有任何名分。”
謝無咎聞言,唇角卻反而勾起一抹極淡的,釋然的笑意。
“名分?”他低聲重複著這個詞,仿佛在品味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字眼,“雪傾,我所求,從始至終,便不是這些世俗虛名。”
他這番話,無異於將最後的一絲退路也儘數斬斷。
雪傾終於低笑出聲。
那笑聲在寂靜的屋中漾開,不帶半分嘲弄,隻有一種尋得知音的清悅。
雪傾緩緩抽回手,卻未曾遠離。
那隻手順著他清瘦的輪廓向上,白皙的指尖,最終輕輕落在了他緊繃的下頜線上,帶著一絲安撫與占有。
“好,我不需要仰望我的信徒,”她的指尖,沿著他的下頜線,緩緩摩挲到他的唇角,輕輕按了一下,“我需要的是,能與我並肩的同謀。”
同謀。
這兩個字,讓謝無咎周身那股緊繃到極致的氣息,驟然一鬆。
他贏了。
在他為自己設下的終局裡,他終於走對了最關鍵的一步。
雪傾看著他唇角不自覺勾起的弧度,眼中的笑意更深。
她緩緩移動手指,指尖微涼,輕輕撫上了他眼前那條潔白的布條。
謝無咎一動不動,任由她的指尖帶著微癢的觸感,在他眼前的黑暗世界裡緩緩劃過。
下一瞬,雪傾微微踮起腳尖,仰頭向前。
一個溫軟、帶著清冽茶香的吻,隔著那層白布,輕輕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那觸感輕柔得如同幻覺,卻又灼熱得仿佛能將他的神魂都烙上一個永不磨滅的印記。
謝無咎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滯。
這個吻。
不帶情欲,不含蜜意,卻比任何海誓山盟都來得更加鄭重,更加震撼。
它穿透了阻隔,穿透了他十年的孤寂與黑暗,直接烙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像是一場無聲的加冕,又像是一個堅固的契約。
半晌,雪傾緩緩退開,唇角帶著一絲滿意的弧度。
她重新執起他的手,這一次,是指尖相扣。
“謝無咎,往後,我便是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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