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夙夜聞言,發出一聲極輕的、帶著幾分嘲弄的嗤笑。
“雷霆手段?”他端起酒杯,搖晃著裡麵琥珀色的酒液,聲音裡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四大仙門如今各懷鬼胎,都在為自家被穢瘴汙染的靈脈和凋敝的靈植焦頭爛額,自保尚且不及,哪有精力去管旁人的死活。”
“清傀衛?”他端起酒杯,卻並未飲下,隻是在指尖把玩,“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罷了。”
吳天雄心中猛地一跳,豎起了耳朵。
“四大仙門看似同氣連枝,實則各懷鬼胎,都在為自家被穢瘴汙染的靈脈和凋敝的靈植焦頭爛額。”
夙夜的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這些人都想借著清繳歸墟教的名頭,將手伸到彆人的地盤上,誰也不肯出全力,都指望著彆人去拚命,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如此內耗之下,彆說十年,便是一百年,也剿不乾淨那些蛀蟲。”
這番話,讓吳天雄的心湖激起千層浪。
他臉上的驚愕與擔憂無比真實,心中卻在飛速盤算。
仙門內部不和,清傀衛不堪大用。
如此說來,歸墟教的勢力,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龐大,還要難以撼動。
自己投靠歸墟教這條路,風險似乎……並沒有那麼大。
“至於清傀衛,”夙夜將杯中酒一飲而儘,語氣更冷了幾分,“不過是一群爭權奪利的烏合之眾。各家都想保存實力,派出的弟子不是酒囊飯袋,便是陽奉陰違之輩。指望他們剿滅歸墟教?癡人說夢。”
吳天雄臉上那點算計瞬間被驚愕所取代,他連忙擺手,像是要反駁,又像是在說服自己。“這……這不能吧?”
他強笑著,語氣裡帶著一絲不確定,“四大仙門的底蘊何其深厚,我吳家也有不少子弟在外曆練,都說清傀衛在無妄海前線英勇善戰,曾數次擊退穢傀大軍,死死抵住了歸墟教的攻勢,怎麼會……”
夙夜唇邊溢出一聲冷笑,打斷了他的話。
“那不過是曇花一現。”他將杯中酒飲儘,玄鐵麵具下的聲音冷得像冰,“做給外人看的罷了,很快就沒了。”
他放下酒杯,動作間發出一聲清脆的微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目光轉向吳天雄。
“說起來,吳家主可還記得,十年前我們太玄宗弟子前來府上查案時,隊伍裡,曾有一位名叫雪傾的女弟子?”
吳天雄的心猛地一沉。
雪傾?
他怎麼會不記得。那個女子,他隻在當年匆匆見過一麵,便驚為天人。
那張臉美得不似凡品,眼波流轉間,勾魂奪魄。
他當時就覺得此女有些眼熟,後來三界傳遍了,他才知道,那竟是出身黑市的花奴。
一個能讓仙界五位天之驕子都為之神魂顛倒的禍水。
吳天雄的腦子飛速轉動,他當然知道,眼前這位聽雪閣閣主,便是那五人之一。
他問這個做什麼?
吳天雄臉上堆起更加小心的笑容,試探著問道:“自然記得,那般絕色,任誰見過都難以忘懷。”
他見夙夜不語,連忙又添了一句,“這兩天三界都在傳一個消息,在下也略有耳聞,說那位雪傾姑娘並未身隕,如今正在蓬萊仙島。若是真的,那可真是要可喜可賀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乃是三界一樁美談啊。”
“可喜可賀?”
夙夜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低沉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裡滿是淬了冰的苦澀與自嘲。
“有什麼可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