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石橋上,風是靜的。
二人相對無言,橋下是死寂,橋上是沉默。
良久,裴玄度才緩緩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那日,在蓬萊,你說,我的珍愛與施舍無異。”
雪傾沒有否認。
“如今,本尊想明白了。”裴玄度轉過身,那雙深淵般的眼眸,第一次如此平靜地,不帶任何風暴地看著她,“你想要的,不是珍愛,也不是施舍。你想要的是平等。”
雪傾的眼睫,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過幾日不見,他身上的氣息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帝尊威壓還在,卻被一種更內斂,也更危險的東西取代了。
“帝尊想明白了,然後呢?”雪傾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是打算放過我這個昔日的‘掌中之物’了?”
“放過你?”裴玄度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意不達眼底。
他向前走了一步。
雪傾沒有退。
“雪傾,你想要的,是自己站在三界之巔,將命運握在自己手裡。”裴玄度看著她,言語清晰無比,“你覺得我們這些人,都隻是你往上爬的階梯,隨時可以舍棄。”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幾分。
“你想要一把最鋒利的刀。”
雪傾臉上的笑意,終於深了幾分。
她看著他,眼前的男人,仿佛已經將她的心思,剖析得一乾二淨。
“所以呢?”她問。
“所以,本尊今日來,不是要與你談情。”裴玄度抬起手,掌心向上,一尊小巧的,通體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印璽,憑空出現。
“是來與你,談一筆交易。”
雪傾眼中的興味濃了些。
“交易?”
“你想要擺脫被人掌控的命運,想要自己執筆,寫這三界的命數。”裴玄度看著她,一字一句,“你想要成為執棋人。”
“可你現在,還不夠強。”
“蕭霽的無赦堂,夙夜的聽雪閣,謝無咎的謀略,慕九霄的慕雪樓。”他將她手中的牌,一張張掀開,“這些,是你手中的刀,你的眼,你的盾。”
“可他們,加在一起,還不夠。”
雪傾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
“你需要力量,真正的,能與天道抗衡,能讓三界俯首的力量。”
裴玄度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雪傾,你需要本尊。”
裴玄度掌心的印璽上,繚繞著旁人看不見的,屬於雲穹帝宮的至高神威。
“這是雲穹帝宮的‘巡天印’。”他聲音平淡,“見此印,如見本尊。可調遣帝宮麾下,三千‘帝軍衛’。”
裴玄度再次向前一步,幾乎與雪傾鼻尖相抵。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裡,清晰地映出她平靜無波的臉。
“從今往後,你我之間,再無帝尊與花奴,沒有強者與弱者。隻有裴玄度,和雪傾。”
“從今日起,本尊可以是你的的武器。”
“你指向哪裡,本尊便為你踏平哪裡。無論是歸墟教,還是這不公的天道。”
“本尊可以將雲穹帝宮的權柄分你一半,讓你真正站在三界之巔,俯瞰眾生。”
“本尊會站在你身邊,而不是你頭頂。你要殺人,我為你遞刀。你要這三界,我為你鋪路。”
他走近一步,那股無形的壓迫感隨之而來。
“雪傾,他們能給你的,本尊也能給你。”
此言一出,橋上的風,仿佛都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