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城的一切,都以一種驚人的效率,步入了正軌。
雪傾在將葉皎皎丟給蕭霽後,便與裴玄度一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座地下巨城。
二人乘坐著一葉小巧的靈舟,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向著南疆的方向疾馳而去。
靈舟外,雲海翻騰,罡風凜冽,卻絲毫無法侵入靈舟周遭三尺。
裴玄度一襲白衣,靜靜地坐在船頭,周身清冷的氣息仿佛能將翻湧的雲海都凍結。
他看著身旁正悠閒地憑欄遠眺的雪傾,終於還是沒忍住。
“去南疆,做什麼。”
雪傾回眸,衝他彎了彎唇角。
“你可知南疆有個傳說?”
“南疆傳說甚多,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裴玄度語調平平,他博覽群書,三界秘聞知曉十之八九,但此刻,他隻想聽她說。
“一個關於鳥的傳說。”
雪傾仰頭看著天空中偶爾飛過的奇異飛禽,聲音裡帶著幾分悠遠。
“傳說在南疆的最深處,有一處名為‘涅盤池’的聖地。那池水並非凡水,而是由天地間最純粹的生機之力彙聚而成,能洗滌一切汙穢,重塑肉身,甚至逆轉生死。”
裴玄度靜靜地聽著,並未打斷。
“而守護著這片聖地的,是一隻從混沌初開時便已存在的上古神鳥。”
雪傾繼續講著,“那神鳥,身負不滅之火,每隔萬年,便會引火自焚,於灰燼中重生。每一次重生,它的力量便會更強一分,涅盤池的生機之力,也會隨之暴漲。”
“世人隻知其傳說,卻無人能尋到涅盤池的蹤跡。有人說,神鳥早已在最後一次涅盤中隕落。也有人說,它隻是陷入了沉睡。”
說到這裡,雪傾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裴玄度,眼波流轉。
“有意思的故事。”裴玄度評價道,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所以,你信這個傳說?”
“我信。”雪傾的回答乾脆利落。
她不但信,她還知道,那隻鳥,沒有隕落,也沒有沉睡。
它隻是在等待。
“你來南疆,是為了那池水?”裴玄度瞬間便抓住了重點。
能讓雪傾親自走一趟的東西,必然對她有大用。
“不止。”雪傾搖了搖頭,“池水是其一,那隻鳥,是其二。”
裴玄度聞言,好看的眉輕輕蹙起。
那等級彆的上古神獸,即便隻是傳說,其危險程度也難以估量。
不過隻要她需要,彆說一隻傳說中的鳥,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辦法摘下來。
兩人繼續向南疆深處行去。
越是深入,周遭的穢瘴便越是濃鬱。
原本生機勃勃的雨林,如今也變得死氣沉沉。
許多奇特的靈植都已經枯萎,化作了黑色的粉末。
空氣中,不時傳來穢傀獨有的、令人牙酸的嘶吼。
雪傾停下腳步,看著前方一片被濃鬱黑霧籠罩的山穀。
那黑霧之中,隱約可見數十道扭曲的身影在其中徘徊。
那些是南疆特有的妖獸,被穢瘴侵蝕後,變成了比尋常穢傀更加凶悍的變異體。
裴玄度正要上前,太虛印已在額間浮現出淡淡的銀光。
雪傾卻伸手,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腕。
“彆動。”
她的聲音很輕,“交給我。”
裴玄度動作一頓,順從地收回了靈力,靜立於她身後,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隻見雪傾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走到了靈舟的邊緣。
她撤去了裴玄度布下的結界,任由那股濃鬱的穢瘴,撲麵而來。
“阿傾!”裴玄度心中一緊,立刻就要將她拉回來。
可下一瞬,他伸出的手,卻僵在了半空中。
雪傾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通體漆黑,雕刻著繁複鬼紋的璽印。
正是鬼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