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心中了然。
取走一樣東西,就和在東極淵底和鳴沙洲地宮一樣。
而那最後一件事……
大概,也和青蟄的對弈,白狩的對戰一樣,是她們魂飛魄散前,最後的執念。
【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緋啼聞言,那雙哀傷的眼眸裡,終於漾開了一抹極淺的,帶著幾分期待的笑意。
她伸出手,指向不遠處一片由純粹光芒構築而成的空地。
“陪我,再煉一爐丹吧。”
隨著她手指的方向,那片空地上,光影流轉,一座通體剔透,仿佛由月光與星輝編織而成的丹爐,緩緩浮現。
丹爐的形態極為古樸,爐身之上,雕刻著浴火重生的神鳥圖騰,栩栩如生。
“以前,你最喜歡用我的淨火,煉製那些能讓枯木逢春的丹藥。”
緋啼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懷念。
“你說,我的火焰,是這世間最純粹的生命之火,它不該隻用於焚燒,更應該用於創造。”
“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起煉丹了。”
雪傾看著那座華美到不似凡物的丹爐,心中沒有半分因為即將得到至寶的喜悅,反而被一股巨大的悲傷所攫住。
她知道,當這爐丹藥煉成之時,便是她與這位故人,永彆之日。
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站起身,朝著那座光之丹爐,一步步走去。
既然是約定,那便,完成它。
當雪傾的手指觸碰到那座光華流轉的丹爐時,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丹爐並非實體,觸手溫潤,仿佛是觸摸著一團凝固的、溫暖的陽光。
緋啼也隨之起身,她素手一揮,刹那間,這片乳白色的空間裡,無數光點憑空浮現。
那些光點,有的熾熱如驕陽,有的清冷如月華,有的則帶著草木的清新。
它們彙聚成一條條璀璨的光帶,在空中盤旋飛舞,最終如同倦鳥歸林般,落在了丹爐旁的玉石台麵上,化作一株株形態各異,卻都流光溢彩的靈植。
這些,全都是由最純粹的生命本源之力,所凝聚而成的天地奇珍。
任何一株,放在外界,都足以引起無數煉丹師的瘋狂。
“我忘了丹方,”緋啼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的輕笑,“也忘了煉製的手法。”
“但我記得,你說過,真正的煉丹師,從不拘泥於丹方。”
“用心,便能煉製出世間最好的丹藥。”
她看向雪傾,那雙溫柔的眼眸裡,滿是信任。
“阿傾,今天,你來主導。”
雪傾的手,不受控製地動了。
那是一種鐫刻在靈魂深處的本能。
她的手指,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識,精準無比地從數十種靈植中,拈起一株通體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太陽花”,又取來一捧凝結著月華光暈的“寒月草”。
一陽一陰,一生一死。
兩種截然相反的藥力,在她掌心,卻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和諧。
雪傾自己都愣住了。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何要這樣搭配,身體的本能,已經驅使著她,將這兩種靈植,送入了丹爐之中。
緋啼見狀,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抬起手,一縷金中帶紅的火焰,從她指尖躍出,輕盈地落入丹爐底部。
涅盤之火。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