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緩緩收回貼在丹爐上的手,一陣強烈的虛弱感席卷全身。
方才的煉製,幾乎耗儘了她所有的心神與靈力。
她抬起頭,看向對麵的緋啼。
隻一眼,雪傾的心便猛地沉了下去。
緋啼那本就有些虛幻的身影,此刻已經變得近乎半透明,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散。
她眉心那點殷紅的火焰印記,也已黯淡無光。
【我們……成功了,阿傾。】
緋啼的意念斷斷續續地傳來,聲音裡滿是疲憊,卻又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滿足。
她對著雪傾,露出了一個虛弱卻溫柔的笑容。
【這枚丹藥,蘊含著你我二人的道。它既能賦予極致的新生,也能帶來徹底的終結。是救世的良藥,還是滅世的劇毒,全在你一念之間。】
她素手一招,那枚丹藥便從丹爐中飛出,緩緩落向雪傾。
雪傾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丹藥入手溫潤,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一個世界的重量。
【收好它。】緋啼的意念愈發微弱,【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它會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那尊由涅盤淨火凝聚的金色丹爐,也隨著丹藥的離去,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金色的光點,緩緩消散。
整個空間的光線,都隨之黯淡了幾分。
雪傾握著那枚歸墟丹,心中五味雜陳。
她看著眼前這個即將消散的故友,千言萬語堵在喉間,卻一個字也無法傳遞出去。
【不必為我難過。】
緋啼卻仿佛感覺不到自己即將消散的命運,她隻是微微一笑,那笑容聖潔而坦然,不帶半分對死亡的恐懼。
【無妨。】
【能在消散之前,再與你一起完成一件作品,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等了你幾千年,阿傾。】
【等的,就是這一天。】
她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抬起手,那隻纖細白皙,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手,輕輕地,撫上了自己眉心那點殷紅如血的火焰印記。
“我沒有什麼好送你的。”
這一次,她沒有再用神識,而是直接開了口。
她的聲音,比之前更輕,更飄渺,卻依舊溫柔。
“青蟄那家夥,把自己的脊梁骨給了你。”
“白狩那個瘋子,把自己的尾骨給了你。”
“我總不能,什麼都不表示。”
話音落下,她按在胸口的手,指尖亮起璀璨的金色光芒。
下一瞬,她竟是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探入了胸膛之中。
沒有鮮血,沒有傷口。
她的手穿透了那層虛幻的魂體,仿佛在水中撈月。
當她的手再次抽出時,掌心之中,已經多了一枚通體赤紅,形如心臟,表麵燃燒著金色火焰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