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舟劃破雲層,南疆那片曾孕育生機的雨林,如今在腳下已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死灰。
山穀崩塌的餘波,連同那一聲聲響徹三界的萬鳥悲鳴,都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就在此時,雪傾腰間的一枚傳訊玉簡,忽然亮起微光,輕輕震動起來。
她取下玉簡,一道沉穩的聲音隨之在她識海中響起。
是蕭霽。
“阿傾,我們在南疆邊境,發現歸墟教徒蹤跡,情況有些棘手。”
“你若事畢,速來。”
雪傾收起玉簡,看向裴玄度。
裴玄度會意,靈舟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調轉方向,朝著玉簡指引的位置疾馳而去。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一片被濃鬱穢瘴籠罩的戰場便出現在二人眼下。
下方,廝殺正酣。
蕭霽一身玄金勁裝,手中千機傘開合之間,雷光電蛇狂舞,將數頭形態猙獰的變異穢傀轟得連連後退。
葉皎皎也不再是當初那個隻會躲在人後的大小姐,她手持長劍,身法淩厲,與幾名無赦堂的修士結成戰陣,勉力抵擋著穢傀的衝擊。
但情況,顯然不容樂觀。
這些穢傀,與雪傾之前見過的完全不同。
它們身上的骨刺更加粗壯,閃爍著不詳的烏光,每一次揮擊,都帶著能撕裂法寶的銳利鋒芒。
更詭異的是,它們的嘶吼不再是雜亂無章的噪音,而是凝聚成一股股神識衝擊,不斷侵擾著在場修士的靈台。
一名無赦堂的修士稍有不慎,被那吼聲震得身形一滯,便被一頭豹形穢傀的骨爪撕裂了護身靈氣,胸前頓時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穩住陣腳!不要被它們的聲音影響!”
蕭霽冷喝一聲,千機傘化作巨盾,硬生生抗住三頭穢傀的合力一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腳下的地麵都龜裂開來。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幾十名歸墟教的信徒,額間畫著倒懸的黑火圖騰,正站在戰圈之外,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操控著這些二次變異的穢傀。
而在他們身後,一群被繩索捆綁著的人,瑟瑟發抖地蜷縮在一起,顯然是歸墟教徒準備獻祭的祭品。
“阿傾,我去處理那些信徒。”裴玄度語調平淡,額間的太虛印已泛起銀光。
“不用。”
雪傾輕輕按住他的手腕,邁步走到了靈舟邊緣。
“正好,試試新玩具。”
她撤去裴玄度的結界,任由下方那股足以讓元嬰修士都頭皮發麻的濃鬱穢瘴,撲麵而來。
蕭霽和葉皎皎幾乎是同時察覺到了上方的動靜,抬頭看去,見到雪傾的身影,心中都是一鬆。
可下一瞬,他們就看到了讓他們畢生難忘的一幕。
雪傾抬起手,掌心之中,那枚他們都見過的,漆黑詭異的璽印,靜靜懸浮。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璽印之上那幾個原本空缺的凹槽,已經被三件形態各異的器物填滿。
嗡——
雪傾催動鬼璽。
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波動。
以雪傾為中心,一股無形的,難以言喻的領域,驟然擴散開來!
那不是靈力結界,也不是神識屏障。
而是一種……規則層麵的抹除。
領域所過之處,下方戰場上那些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的穢瘴黑霧,仿佛遇到了天敵,連被吸收的過程都沒有,就那麼憑空、徹底地、消失了。
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從這方天地間硬生生擦去了一樣!
一片直徑百丈的絕對真空地帶,瞬間形成。
不過彈指之間,方圓數裡的穢瘴,便被那小小的璽印吞噬得一乾二淨。
陽光穿透稀疏的枝葉,灑了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清新得讓人幾乎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