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意思是?”
“重點監視那些在事件中受傷或受到驚嚇的貴族學生的家族。匿名信、流言、‘偶然’獲得的平民學生激進言論的記錄…用一切手段,加劇他們的不安全感。”
艾尼婭沉吟片刻,而後踱步繼續道:
“暗示他們,學院已經被‘危險的平民思想’侵蝕,王室和校方無力保護他們的孩子。推動他們聯合起來,向元老院施壓,要求學院‘肅清環境’,甚至…要求賦予貴族學生‘自衛’和‘維持秩序’的特權。”
她要將學院變成一個小型的戰場,將階級的矛盾赤裸裸地擺在明麵上。
艾尼婭的所有行動,目的隻有一個——逼迫露爾娜,那個貴族的領袖學生站隊。
想到這裡,她的眸光劃過一絲複雜的神光,望著窗外濃濃的夜色,艾尼婭閉上了眼。
“此外,”她補充道,再度睜開眼時,眼底僅剩決絕和冰冷,“重點關注埃布爾公爵家的動向。露爾娜·埃布爾這次深度卷入事件,甚至與那個平民勇者亞恒有了接觸。”
“看看我們尊貴的埃布爾公爵大人,對他女兒選擇會是什麼反應。”
就艾尼婭所知,埃布爾公爵是傳統的保皇派,但極其看重家族聲譽和貴族榮耀。
露爾娜與平民的牽扯,尤其是與身負“勇者”名號、極易吸引追隨者的亞恒的接觸,很可能觸碰到公爵敏感的神經。
在高層的博弈之中,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成為政局上攻訐對方的勝負手。
露爾娜或許可以依照自身想法行事,但她的父親卻絕不能隨意行動,甚至會因為時勢而做出相反的選擇。
艾尼婭需要在這次事件中看清埃布爾家的本質——唯正義,亦或是唯權力。
這決定了她接下來對於這位王國雙柱之一的埃布爾公爵的態度。
“巴頓,這件事由你負責。我要知道埃布爾公爵府每天的訪客名單和公爵對於局勢的選擇。”
“是,殿下。”
巴頓的聲音如同蛇行的沙沙聲。
吩咐完畢,艾尼婭揮了揮手,三人如同鬼魅般悄然退去,融入陰影,仿佛從未存在過。
密室重歸寂靜。
艾尼婭獨自站在沙盤前,看著那些代表動蕩與流血的紅點,嘴角終於揚起一抹真實而冰冷的笑意。
密室幽寂,唯有魔法燈盞投下冷白的光暈,將艾尼婭·艾法夫尼亞的身影拉得細長,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沙盤上,代表北境疆域的地形起伏,籠罩著一層似有若無的灰靄靄,仿佛終年不化的寒煙,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最終,她的指尖懸停在那片區域上空,並未落下。
——亞爾維斯家。
鎮守北方千年封印的“凜冬看門人”。
神秘、護短、霸道,與埃布爾家宛如王國的光暗兩極。
關於他們,即便是王室的秘卷,記載也語焉不詳,隻餘下“不可輕易觸碰”的隱晦告誡。
她的目光微凝,落在沙盤邊緣,仿佛透過那冰冷的微縮景觀,看到了那個被放逐的身影——安格爾·亞爾維斯。
“驅逐嫡子,斷絕關係…卻僅僅因為那些所謂的...與異性交往不純和過於頑劣的性格?”
艾尼婭的聲音很低,幾乎融入了室內的寂靜,像是對自己發問。
“亞爾維斯家何時變得如此…注重表象了?”
——即便對方是埃布爾家族的嫡女,亞爾維斯家族對於安格爾的處罰也實在是過於嚴厲。
她想起了這幾天自己調查的關於安格爾母親死亡的,那份被層層掩蓋的陳舊報告。
標注為“意外”,但痕跡處理得過於乾淨,反而令人起疑。
似乎與某次邊界的小規模“騷亂”時間重合…而那場騷亂,最終被歸咎於流竄的魔物,卻未曾記錄任何具體的魔物種類或源頭。
白嫩的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亞爾維斯家守護的,是通往魔界的古老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