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中立,看似最穩妥,但風暴來臨之時,真的能有完卵嗎?
尤其是…當邀請函來自阿爾圖羅學院,來自那位深不可測的奧格拉校長時。
這邀請本身,就透著不尋常,要知道,雅拉狩即便是整個王國都廣為人知的慶典,但邀請外部勢力這種情況...在阿爾圖羅學院的建校史中都極少出現。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地圖的極北之處,那片被標注為“亞爾維斯領”的、終年覆蓋冰雪的區域。
阿多尼斯·亞爾維斯…
這個名字讓凱勒斯剛硬的麵部線條柔和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追憶。
那個寡言少語、卻比任何人都值得信賴的家夥。
在阿爾圖羅求學的歲月裡,他們是無話不談的摯友,是可以將後背完全托付給彼此的兄弟。
他記得阿多尼斯在訓練場上一招製敵的狠厲,也記得他在圖書館角落裡安靜看書的側影,更記得兩人在畢業前夕,於學院最高的鐘樓上,對著星空立下的、關於守護與理想的誓言。
然而,自從畢業後,阿多尼斯返回北境繼承爵位,他回到南境,時光與責任便在他們之間劃下了無形的鴻溝。
溝通變成了偶爾的書信,內容也從年少輕狂變成了枯燥的領地事務和禮節性的問候。那個曾經鮮活的身影,在記憶和書信的往來中,漸漸凝固成了一個符號——北境公爵,一個強大而神秘的盟友。
但也…僅此而已了。
這次,阿多尼斯也會去嗎?
凱勒斯幾乎可以肯定。奧格拉的邀請,不可能漏掉北境的守護。
那麼,這次狩獵季觀禮,是否會成為兩人畢業後的第一次正式會麵?
時隔多年,那個沉默寡言的阿多尼斯,如今心裡在盤算著什麼?他對王國的現狀,對佛提歐,又是什麼態度?亞爾維斯家向來超然,但這次…是否會有所改變?
重重疑問,沒有答案。
思緒紛亂間,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隨即推開。
一股淡雅的花香伴隨著輕盈的腳步聲傳來。進來的是伊莎貝爾·埃布爾,公爵夫人。
她端著一個銀質托盤,上麵放著洗淨的、南方特產的、色澤鮮豔的漿果和幾片薄荷葉。
歲月似乎格外優待這位夫人,她麵容依舊溫婉秀麗,銀灰色的長發挽成優雅的發髻,眼神寧靜而充滿智慧。
“還在為王國大事煩心?”
伊莎貝爾將托盤放在書桌一角,聲音溫柔,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嘗嘗這個,剛送來的,很新鮮。露爾娜以前最喜歡這個季節的漿果了。”
提到女兒,凱勒斯緊繃的神色緩和了許多。
他走過去,撚起一顆深紫色的漿果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液在口中迸開,卻勾起了更深的思念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擔憂。
“伊莎,”他歎了口氣,目光落在窗外無儘的夜色上,“我在想露爾娜…還有那個亞爾維斯家的小子,以及…這越來越詭異的局勢。露爾娜在學院,我總有些不放心。”
伊莎貝爾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望向窗外,平靜地問:“還在介意那件事?亞爾維斯家不是已經嚴厲懲罰過他了嗎?聽說直接被放逐出了家族,對於一個貴族子弟來說,這懲罰不算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