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儘量如此。”
他添了幾塊炭火,火光打在安格爾的側臉上
“在森林裡.,過度濃烈的情緒會影響判斷...”
安格爾說著,抬眸望向露爾娜。
“而一旦判斷失誤...”
他搖搖頭,不再言語。
...
隻有活著才有後續,而感性的衝動和盲目的自信往往通往最糟糕的結局,森林的提前暴動差點要了安格爾的命,如果沒有露爾娜,他早已化作那冰冷湖泊下的一具枯骨。
所以——安格爾抬頭看著這片鏡界中的迷蒙星空——他才要跳出這個既定。
露爾娜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的,露爾娜當然知道他獨自在雅拉森林裡掙紮求生了很久,也知道他被家族放逐…她能想象那其中的艱辛,也能理解這種近乎冷酷的務實是如何被逼出來的。
但理解,並不代表能完全接受…尤其是當他將這種計算也用在他自己身上時。
“即使是對你自己嗎,即便是...即便是你身邊的人不願意你這麼做?”
她忍不住追問,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極淡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澀意。
安格爾看著她,沉默了幾秒。篝火在他眼中跳動,卻照不進更深的地方。
“嗯。”
他最終隻是輕輕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然後安格爾低下頭,繼續專注地打磨他的匕首,仿佛那刃口上細微的卷曲比剛才的對話更重要。
露爾娜的心輕輕一揪,她看著他低垂的眉眼,那副將自己也視為工具般冷靜衡量的姿態,讓她心頭莫名地湧上一股無力感和…一絲細微的疼痛。
露爾娜比誰都清楚,安格爾並非沒有溫度——他對賽蓮笨拙的維護,他對阿洛洛下意識的照顧,甚至他此刻守夜的身影…都證明了這個男人不是一塊真正的冰。
可安格爾卻偏偏總是用一層厚厚的、名為“理性”的堅殼將自己包裹起來,他拒絕流露,也拒絕接受。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隻有篝火的劈啪聲和磨石的沙沙聲在繼續。
過了好一會兒,露爾娜輕輕呼出一口氣,仿佛將胸腔裡那點莫名的鬱結吐出。
她換了一個話題,語氣重新變得清冷平穩,但比平時柔和:“明天的路線…抵達碎星湖後,如果情況複雜,你有備用方案嗎?”
安格爾點了點頭,目光依舊沒有離開匕首:
“有。如果湖岸區域衝突過於密集,我們轉向北,沿湖岸線陰影區迂回。雖然會多花半天時間,但能避開主要衝突點。地圖顯示北側有一片水下洞穴群,必要時可以提供短暫隱蔽。”
“水下洞穴…”露爾娜微微蹙眉,“風險也不小。我的魔力在水環境會受到一定壓製。”
“我明白,所以那是備用方案。”
安格爾終於再次抬眼看向她:“優先執行原定路線吧。你的魔力儲備更重要,明天可能還需要你的感知和法術支援。”
安格爾的語氣裡沒有任何擔憂或關懷,隻是在陳述一個戰術安排,但聽在露爾娜耳中,卻奇異地撫平了她剛才那點不安。
至少,安格爾現在已經能夠放心地依賴她,這樣很好。
他將她視為自己計劃中重要的一環,這是一種建立在冰冷理性基礎上的、古怪的信任,但是露爾娜很喜歡這種感覺。
夜色愈發寂靜了,她站起身,走到安格爾那邊坐下,倚靠著他的肩膀,輕輕把重量搭在他的身上。
安格爾僵了一瞬,但卻沒有如往常那般拉開距離,他隻是稍稍換了個姿勢,讓露爾娜能倚靠的更舒服些。
“累了的話可以去賽蓮那邊睡,有鋪蓋。”
“不要,我就要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