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岔道中,那食指大小、精致絕倫的羽蛇神慢悠悠地蠕動出來,一雙白銀瞳慵懶地掃過被定格的眾人。
它並沒有立刻看向露爾娜三人,而是首先將目光投向了那隻奄奄一息、眼中充滿極致恐懼的母獸。
“嗚…”
母獸喉嚨裡發出微弱的、絕望的哀鳴,卻連顫抖都做不到。
魁劄爾科亞特爾滑到母獸那受創嚴重的後腿邊。
它歪著頭,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那殘留著幽紫金色能量的可怖傷口,仿佛在檢查自己的作品。
接著,發生了一幕極其殘酷的畫麵。
也不見它有任何發力的動作,母獸那條重傷的後腿,從傷口處開始,仿佛被無形的空間之力精準地切割、剝離,悄無聲息地斷裂開來,傷口平滑如鏡,卻沒有一滴血液流出,斷裂麵的血肉瞬間壞死焦黑。
那條斷腿懸浮起來,飄到迷你羽蛇的麵前。
它張開那小小的嘴,一個與體型完全不符的、微縮卻深不見底的黑暗旋渦出現在它口中,產生一股吸力。
那整條比它身體大上數十倍的蠑螈獸後腿,就在一瞬間被壓縮、吞噬,消失在那小小的旋渦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它甚至咂了咂嘴,白銀瞳中閃過一絲漠然,仿佛隻是隨意吃了一顆零食。
而那隻母獸,眼中的光芒隨著肢體的消失而徹底黯淡,生命氣息急速流逝,顯然活不成了。
羽蛇對待這隻曾拚死逃竄的獵物,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近乎自然的殘酷,沒有憤怒,沒有快意,隻有徹底的漠視。
“敢在我家築巢,我活了三千年,你算是頭一個。”
它冷哼了一聲,視線越過母獸,它淡淡地看了眼縮起來的那幾隻小蠑螈,蛇信子吐露片刻後,空氣裡響過一聲明顯地咂舌。
一陣狂風將那些礙眼的家夥丟出了洞窟,羽蛇沒有趕儘殺絕。
完成這一切後,它才仿佛終於有閒暇理會另外三個“小東西”。
它優雅地滑行到露爾娜麵前,懸浮在半空,目光落在她手中那被凝固的“太簇天弓之寒”上。
這一次,與剛才吞噬獵物時的漠然不同,一股冰冷、純粹、近乎實質的平靜殺意如同無形的針尖,瞬間鎖定了露爾娜。
這殺意並非源於憤怒或憎恨,更像是清除闖入領地的礙眼雜物的本能,如同人隨手拂去衣角的灰塵。
露爾娜雖然身體無法動彈,但靈魂卻在這恐怖的殺意刺激下劇烈震顫,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魁劄爾科亞特爾的蛇瞳冷漠地注視著露爾娜,小小的身軀仿佛化作了死亡的具象。
它似乎真的在考慮,是否要像碾碎那隻蠑螈獸一樣,將這個散發著冰寒氣息的“小蟲子”也一並抹去。
然而,就在這殺意即將達到頂點的瞬間,它卻微微偏了下頭,像是想起了什麼,那股淩厲的殺意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
它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煩躁和無奈。
“麻煩的約定…嘖。”
它似乎因為這條約束而感到些許不悅,但更多的是一種遵守古老契約的淡漠——既然不能殺,那便失去了大部分興趣。
重新抬眸,羽蛇淡淡地睥睨了露爾娜一眼,那眼神如同神靈掃過腳邊的石子,連評價都顯得吝嗇。
老氣橫秋的稚嫩聲音再次響起,卻隻剩下簡單的兩個字:
“庸才。”
沒有解釋,沒有點評,僅僅是一個基於其古老眼光的、不容置疑的定性。
然而,這比任何長篇大論的批評都更讓心高氣傲的露爾娜感到刺骨的羞辱和無力,她緊咬著牙關,靈魂都在因憤怒和屈辱而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