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翠綠的眸子微微眯起,全身肌肉依舊處於高度戒備狀態,但臉上看不出絲毫波動。
他向前半步,將露爾娜和賽蓮隱隱護在身後,聲音平穩地回應:“你似乎知道我們會來。”
“知道?哦…不,不能算知道。”
芬裡爾的意念帶著一絲輕笑,那笑聲在眾人的腦海中回蕩,冰涼而空洞。
“隻是…一種預感。當食物鏈發生變動時,頂端的掠食者總能…隱約察覺到。”
芬裡爾慢條斯理地列舉著:
“東邊的羽蛇、北邊的夔牛、西邊的鷹靈…它們的氣息接連變得稀薄...甚至消失了。”
語畢,它打量了一下安格爾,思索了下,而後無數複眼有節律地分彆眨眼,似是疑惑:
“是你們獵殺了他們?”
但很快,如同自問自答一般,芬裡爾垂眸:
“有趣...真的有趣...”
它那隻慘白的複眼緩緩轉動,目光似乎落在了安格爾肩膀上那團微微鼓起的口袋上,複眼中無數的猩紅瞳孔同時閃爍了一下。
“特彆是你,人類,你的身體裡夾雜著一絲讓我頗為…懷念的、來自某位朋友的味道…”
芬裡爾輕聲笑了笑,身上的爛肉再度掉下了幾塊。
而安格爾口袋裡的羽蛇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安格爾沒有理會它話語中的暗示,既然芬裡爾想交流,那安格爾也不會放過收集情報的機會,關於那位過去的偉大賢者,安格爾總有種微妙地聯結感,他直接切入核心:
“芬裡爾,關於阿爾圖羅,你知道些什麼?”
“你說阿爾圖羅?阿爾圖羅...阿爾圖羅...啊...是她啊...”
芬裡爾的意念流中第一次泛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冰麵裂痕般的…破綻,但那裂痕瞬間便平複了,安格爾沒來得及看清它情緒之下究竟隱藏了什麼。
“我知道很多…很多關於她的事。比如她如何用花言巧語和強大的力量,將我們這些神代物種搜集起來,塞進這個精致的…魚缸裡。”
“比如她那份…看似偉大,實則天真得可笑的‘火種計劃’。保留文明?延續希望?嗬嗬…嗬嗬嗬…”
它的笑聲在腦海中回蕩,帶著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混合著嘲弄與某種更深沉情緒的顫音。
“她以為她在拯救什麼?她以為她建造的這是什麼?一個避難所?一個方舟?不…不不不…”
芬裡爾的頭顱又歪向了另一個方向,這次角度更大,幾乎要折斷它的脖頸,但它似乎毫無所覺,它身上那詭異的霧氣開始隨著心情而劇烈波動,它的的聲音卻愈發溫和。
“親愛的訪客們,你們難道從未覺得奇怪嗎?這個鏡界…它太完整了。完整的生態,完整的規則,甚至與外界的時間流速差異都是那麼恒定...你知道維持這一切需要多麼龐大的能量?這些能量又從何而來?”
芬裡爾笑了笑,抬眸看著鏡界迷蒙的天空。
“阿爾圖羅…她可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救世主。”
它微微向前傾了傾身體,那股甜膩與腐敗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
“想知道在她眼裡真正的火種是什麼嗎?想知道這個鏡界運行的…燃料是什麼嗎?”
就在它的意念即將揭示某個駭人真相的瞬間——
“閉嘴!你這滿口謊言的瘋子!”
安格爾的口袋裡,羽蛇再也忍耐不住,它猛地探出頭,熔銀般的豎瞳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尖銳的意念如同匕首般刺向芬裡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