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悼瑾的出現,如同在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湖麵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起的漣漪瞬間改變了小巷內裡的格局與氣氛。
那五名戴著墨鏡口罩的追蹤者,顯然沒料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而且是以如此突兀、如此……不著調的方式。
他們訓練有素,瞬間從被烏鴉啼鳴吸引的狀態中恢複,五道氣機再次死死鎖定吳予琦,但其中一部分注意力,不可避免地分給了巷口那個搖著白毛羽扇、笑得人畜無害的年輕道士。
五人反應各異。
為首那名凝元境中期的男子,眼神驟然收縮,墨鏡後的目光銳利如鷹,死死盯住王悼瑾。
他看不透這個道士的深淺!對方周身氣息看似隻有凝元初期,平平無奇,甚至有些渙散,但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悠然自得,以及肩膀上那隻明顯不是凡物的赤瞳烏鴉,都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危險。
直覺告訴他,這個道士,絕不簡單。
他左側一名身材高挑、氣息冷冽的女子,則是另一種反應。
她似乎性子更為急躁,或者說,對自身實力極為自信。
見王悼瑾出聲乾擾,她冷哼一聲,越眾而出,一邊向著王悼瑾走去,一邊反手從腿側抽出了一對寒光閃閃、刃口帶著細微倒刺的短匕首。
匕首在她指尖靈活地翻轉,劃出冰冷的弧光,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
“哪裡來的野道士?”她的聲音透過口罩,顯得有些沉悶,但其中的不屑與寒意卻清晰可辨,“不想惹麻煩就趕緊滾蛋!姐姐的匕首,可不長眼睛!”
另外三名男子則顯得更為謹慎,他們沒有出聲,但身形微微調整,隱隱形成了既可應對吳予琦暴起,又能隨時支援同伴或攔截王悼瑾的陣勢。
而被圍在中間的吳予琦,清澈的眸子裡同樣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詫異。
王悼瑾?他怎麼會在這裡?按照王凡之前的說法,他不是應該帶著那柄“扶心劍”,遠赴他處,去尋找他那神秘莫測的師兄挽青道人了嗎?為何會如此巧合地出現在南市,出現在這條偏僻的小巷?是偶然,還是……
她櫻唇微啟,正想開口詢問。
“嘎——!”
站在王悼瑾肩頭的烏鴉“啞巴”,似乎有些不耐煩,或者說,是接到了某種無聲的指令。
它發出一聲短促的啼叫,猛地振翅飛起,並未攻擊任何人,而是落在了小巷上方,一塊老舊、鏽跡斑斑的廣告牌鐵架上,歪著腦袋,用那對赤紅的眼珠,繼續居高臨下地“看戲”。
也就在吳予琦話語被這聲鴉啼打斷的瞬間。
巷口的王悼瑾,臉上那懶洋洋的笑容似乎收斂了一分,又似乎變得更加深邃難明。他輕輕搖了搖頭,仿佛在歎息著什麼,又像是自言自語,聲音不大,卻奇異地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白毛羽扇,掐指一算,窺得先機,料事如神……”
隨著他最後一個“神”字落下,他手中那柄一直輕輕搖動的、羽毛潔白如雪的羽扇,忽然停止了動作。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那柄看似實體的羽扇,竟然從扇骨的末端開始,如同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化作點點晶瑩的、閃爍著微光的白色光點,悄無聲息地飄散開來,融入了小巷昏暗的空氣中,消失不見。
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這神異的一幕,讓那名為首男子心中的警鈴大作!他厲聲喝道:“小心!動手!優先拿下目標,得手後使傳送符!”
然而,他的命令,還是晚了一步。
或者說,從王悼瑾踏入這條小巷的那一刻起,時間的流速,仿佛就已經脫離了他們所能理解的範疇。
王悼瑾在羽扇消散的同時,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這一步,看似尋常,如同普通人散步。
但在他腳步落下的瞬間,整個小巷的空間,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時光被加速、又被拉長的詭異感覺,籠罩了那五名追蹤者!
他們隻覺得眼前一花,王悼瑾的身影似乎還停留在原地,又似乎已經無處不在!周圍的景物變得模糊,聲音變得遙遠,連自身的思維和炁息的運轉,都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變得遲滯、緩慢!
那名手持雙匕、正衝向王悼瑾的高挑女子,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柔和力量憑空作用在她的手腕上,她甚至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那對淬煉多年的匕首便已脫手飛出,“鐺啷”兩聲掉在地上。
緊接著,頸側傳來一道精準的力道,她眼前一黑,甚至沒來得及感到疼痛,意識便已陷入了徹底的黑暗,身體軟軟倒地。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外三名男子也遭遇了類似的狀況。
一人隻覺得胸口如遭重錘,護體炁息如同紙糊般破碎,悶哼一聲倒地;
一人則是後腦被輕輕一拍,神魂震蕩,瞬間失去知覺;最後一人最為詭異,他明明看到王悼瑾還在數米之外,但一隻看似白皙修長的手掌卻仿佛穿越了空間,直接按在了他的額頭上,一股清涼卻霸道的力量瞬間封鎖了他的識海與炁海,讓他直挺挺地僵立原地一瞬,然後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