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年大年初一的清晨,北平百望山下的農村,農村人早早從溫暖的被窩中醒來。
昨兒除夕剛掃過的土院兒被風刮亂,大紅燈籠已經熄滅,各家各戶的門框上,紅通通的春聯被晨霜凍得亮晶晶,倒貼的“福”字在晨光裡透著喜氣,黎明還遠嗎?
劉平寇家裡的木門兩邊上,爺爺親手寫的對聯“軍民同心驅倭寇,五穀豐登盼太平”格外醒目,窗上新貼的紅窗花被風一吹,影子在土牆上輕輕跳動。
門口昨夜放過的鞭炮,散落著昨夜的鞭炮紅碎,還有未燃儘的鞭炮插在凍硬的土坷垃裡,混雜著硫磺味兒。
門口幾個孩子哈著白氣,蹲在牆根兒扒拉著碎屑,偶爾撿到個漏響的小鞭兒,便裝起來高興的不得了,驚得拴在裡邊的老黃牛直晃尾巴。
村頭的老槐樹邊那口井,民兵隊隊員的小李正幫王大爺挑水。民兵駐紮地昨夜除夕大家送去的餃子,那裝餃子盤兒,這會兒洗淨了摞在灶台上,銅盆裡還泡著半盆白麵——還有幾家獵戶湊的野豬肉餡,準備初一給大夥兒分著包餃子。
“小李啊,等會兒跟俺去趟西坡,”幫王大爺往水缸裡麵續著水,王大爺熱情的說著“新打的野雞,給傷員老郭燉鍋湯。”小李抹了把汗,應著聲,腰間的駁殼槍帶隨動作晃了晃,露出半截裹著紅布條的槍把——那是昨兒孩子們硬塞給他的“新年彩頭”。
六點左右,村中央的打穀場熱鬨起來。民兵隊長敲著銅鑼喊:“開早飯嘍,各家領粥啦。”木桌上擺著幾大盆稠乎乎的小米粥,摻著碎紅薯塊兒,旁邊竹筐裡是棒子麵窩頭,冒著熱氣兒,這是給過不下的佃戶準備的。
幾個佃戶婆娘端著粗瓷碗,邊給娃子擦臉邊往場邊挪:“他張嬸,你家虎娃昨兒可把俺們逗壞了,踩歲時摔個屁股墩兒,還舉著芝麻秸喊‘嚇跑鬼子嘍’。”
哄笑聲裡,不知誰往場中央扔了一掛小鞭兒,“劈裡啪啦”的響聲驚飛了槐樹上的麻雀,驚得附近院兒拴著的毛驢直尥蹶子。
最熱鬨的要數祠堂前的空地。民兵隊員們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軍裝,上衣胸前口袋彆著新的紅紙花,正幫著孩子們折紙旱船。
劉平寇被傷員老劉喊到西屋牆根兒,老劉叔往他手裡塞了個烤紅薯:“小子,昨兒說的事兒算數嗎?等早上拜完年,你就去北安河村,回來先教你認識草藥。”
外麵堂屋裡,供桌上的粗瓷供盤裡……盤裡擺著幾個凍得硬邦邦的豆包和貢品,算是給祖宗的祭品,旁邊還擱著半碗清水,代酒敬天。
7點整,村長敲響了掛在槐樹上的半截鋼軌。全村老少圍成圈,民兵隊長站在中間石碾子上,手裡舉著張皺巴巴的油報紙:“鄉親們!昨兒咱收到邊區消息,太行那邊兒又打了場大勝仗!”
底下立刻爆發出高喊和掌聲,拄拐棍的趙大爺顫巍巍站起來:“俺說啥來著,隻要咱擰成一股繩,小鬼子就蹦躂不了幾天!”話音未落,不知誰家娃娃舉著根樹枝衝上前,喊著“打鬼子”的口號,逗得滿場人直抹笑出的眼淚。
早飯過後,男人們扛著鋤頭往地裡走——雖說大年初一,可春耕的糞堆早該翻了。
女人們聚在井台邊,一邊搓麻繩一邊嘮嗑,有的手裡的笸籮裡裝著昨兒剩的素餃子餡,準備和點野菜麵,晌午給大夥兒做菜團子。
幾個半大孩子追著跑過曬穀場,每人兜裡揣著塊硬糖——那是民兵隊發的“戰利品”,聽說是從鬼子據點搶來的。
劉平寇摸著兜裡老劉給的子彈殼掛件,這是老劉給的收徒禮,望著遠處山梁上晃動的大樹身影,忽然覺得這土了吧唧的村裡被民兵保護著過年,比以往那些年都要暖乎。
日頭爬上東山時,村西頭傳來秧歌調。不知誰從箱底翻出了褪色的紅綢子,纏在鋤搞把上當彩棍,民兵隊員和老百姓摻合著,在土路上扭得塵土飛揚。
領頭的大爺扯著嗓子唱:“正月裡來是新春,趕上那豬羊出呀了門,豬啊羊啊送到哪裡去?送給那英勇的八呀路軍……”
歌聲混著驢叫聲、孩子們的笑鬨聲,順著山村往遠處飄,驚起出來覓食的山雀,撲棱棱飛向綴著幾縷白雲的藍天。
大年初一早上,西北風卷著地上的碎雪片子往脖領子裡鑽。劉平寇剛跨出家門,就聽見發小在巷口喊:“平寇!今兒拜年去呀?今天村裡老熱鬨了。”
他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行跟你跑幾家,最後幾家就不去了!師父托我去北安河辦點事兒!你可得給我保密啊!”娘追出來往他挎包裡塞了個饅頭,“早去早回,晌午給你劉叔換藥有你平武哥呢!彆擔心。”
昨夜在西屋炕的草席上,重傷快好的老劉躺在草席上。
用沒掛彩的那隻手攥著他手:“小子,敢不敢在跑趟北安河?找遊擊隊長和聯絡員王文問問,最近有啥要接應的。”
劉平寇胸脯一挺,把繳獲的鬼子手槍往腰裡一彆:“師父您就擎好吧!太陽落山前準保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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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平寇摸著脖子上,老劉給的子彈殼掛件,他用紅繩給串了起來。踩著半尺厚的積雪,他緊趕慢趕走了倆鐘頭才到北安河村。
劉平寇和王文正蹲在隊長屋裡,看隊長啃窩頭,聽隊長布置任務呢,碰的一聲大門被打開,外頭突然進來一人!放哨的小戰士連滾帶爬衝進來:“不好了!鬼子一個中隊,離村還有十裡地,正往這邊撲呢!”
屋裡頓時炸開了鍋。遊擊隊長抄起漢陽造罵道:“準是哪個狗漢奸走漏了風聲!”
劉平寇這才反應過來——臘月二十七那會兒,他冒險打劫了倆卡車物資和武器彈藥,送了武器彈藥還有物資過來,遊擊隊拿這些家夥事兒新拉起來二百多號人,可不是捅了鬼子的馬蜂窩!
“拚了!”有人喊。劉平寇腦子一熱,摸出腰間快慢機:“隊長,我熟悉村西頭的山地,要不我帶幾個兄弟打埋伏!”
隊長拿起上次送來的物資,裡麵的望遠鏡“後勤人員從隱蔽的出村口,撤離老百姓,戰鬥人員全部各就各位,劉平寇隨老百姓進山。”
都準備好後,村外頭已經傳來了鬼子皮靴踩雪的嘎吱聲。
這場仗從晌午打到太陽西斜。劉平寇在山上用狙擊搶,瞅準鬼子機槍手的頭,“啪”地打出一個子彈。爆頭掀起的血霧裡,鬼子抄起刺刀就往前衝,恍惚間聽見隊長扯著嗓子喊:“平寇!東邊有個少佐,彆讓他跑了!”
等槍聲漸漸稀了,鬼子全被消滅,劉平寇才發現棉襖袖子,不知啥時候被退出來的子彈殼,劃開了道口子。
下山來到戰場他抹了把臉上的雪,從鬼子屍體上摸出了封電報——好家夥,上頭明晃晃寫著“剿滅北安河匪患”。
把情報遞給隊長,他望著滿地狼藉,突然咧嘴笑了:這年,過得可真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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