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一,天還沒亮透,窗玻璃泛著青白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座鐘一響,劉平寇掀被窩起床,冷氣直往脖子裡鑽,激靈的打了個顫。
林淼已經醒了,剛要起身出被窩,就被劉平寇勸住了“快蓋好被子,暖氣爐可能滅了,屋裡有點冷。”
劉平寇出了屋來到東耳房,暖氣爐還有一點熱氣,看來是昨天火沒壓好。
重新捅開爐子,加入引柴火旺後加入煤球,十幾分鐘後屋裡就熱了起來。
這時平清找到花棉襖坐起來,揉眼睛嘟囔:“雪還下嗎?院子肯定白了。”
平韻縮在被窩裡,小聲應“我聽見房上有簌簌聲。”
平夷披件厚褂子掀簾進來,嗬著白氣:“院裡雪沒到腳脖,得掃雪。”
外麵劉平寇紮緊褲腰帶,抄起牆角的掃帚。
掃到東廂房下說“平清搭把手掃雪,平韻怕冷就燒火。”
推開垂花院門,雪沫子撲臉。
隔壁張大爺正爬梯子掃房簷,木鍁“哐當”撞瓦片。
“劉小子,幫個忙,房頂上雪厚!”張大爺往下喊。
“得嘞!掃完院子就來!”劉平寇揚聲應。
平清掄著小掃帚,專往平韻腳邊掃雪。
“你彆蹭我鞋!剛換的布鞋!”平韻往後躲。
“誰讓你慢騰騰的?”平清叉腰,“哥你看她,掃三步歇兩步。”
林淼拎著褂子出來,輕拍平清後背:“再鬨就罰你。”
掃到影壁牆根,劉平寇忽然停住“看著房頂,應該不用掃,家裡都是新修的”
平夷停下說:“哥你看啥呢?。”
“還能看啥,看房頂唄,咱家是新裝修的應該不用怕。”林淼擦了把臉。不愧是兩口子。
掃完雪,平清往手心裡嗬氣,忽然推平韻一把“都怪你,我手凍僵了!”
“我沒有…你想打架”平韻紅著臉。
“行了行了”劉平寇拽過倆丫頭“灶上燒著水,燙燙就好。”
劉平寇係上圍裙進灶房,平夷跟進來擇菜“哥,今早熬棒子麵粥?”
“嗯,再蒸幾個二合麵窩頭,就著醃蘿卜。”
平夷往鍋裡添水,小聲說:“平清就是嘴欠,昨天她倆晚上還吵架了呢。”
劉平寇笑:“倆小的,吵吵鬨鬨才熱鬨。”
林淼端著醃蘿卜進來,見平清在翻櫥櫃。
“找啥?”
“鹹鴨蛋,那天我看我哥,就是從這拿出來的。”平清回頭,鼻尖沾著灰。
林淼從兜裡摸出個小紙包:“給,流油的,供銷社剛到的,想給你哥的,你吃吧。”
平韻湊過來看,平清立刻分給她一半:“給你點,一會就著糊糊可香了。”
早飯擺上桌,窩頭冒著熱氣。
平清搶了個大的,咬一口直皺眉:“麵有點粗。”
“有的吃就不錯了,”平夷敲她碗沿“上月糧票緊,逗吃上玉米麵了。”(你聽聽,就這一般人家都吃不上)
平韻把自己碗裡的鹹菜夾給平清:“這個鹹,就著吃。”
“還是我妹疼我!”平清得意,又搶平韻半塊窩頭。
“你還搶!”林淼瞪她,卻往她碗裡多舀了勺粥。
劉平寇瞅著笑,給林淼夾了塊蘿卜:“你也多吃點。”
平清撇嘴:“喲喲喲,哥哥偏心眼!”
一頓晚飯在熱鬨中吃完。
出門時,胡同裡都是掃雪的人。
“小劉上班去?”王大媽挎著菜籃問。
劉平寇“是啊王大媽!您吃了嗎”
到廣安門內大街供銷社門口,已經有人排隊。
林淼剛摘下手悶子,裡頭張大姐就掀簾出來。
“喲,小劉又送媳婦上班?這風雪天的,真疼人啊!”
林淼臉一紅,推劉平寇:“快走吧,彆耽誤你上班。”
“晚上來接你”劉平寇塞給她個烤白薯,“趁熱吃。”
“你啥時候烤的”林淼捏了捏他胳膊,眼裡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