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底這天上班。
劉平寇剛跨進北京第二機床廠大門，傳達室大爺就喊他“平寇！江廠長在辦公室等你，一早就通知了，讓我看到你說一聲！”
劉平寇心裡咯噔一下，這還沒到辦公室換工服呢，他緊了緊棉襖扣子往辦公樓走。
今年天兒冷得早，磚縫裡都結著白霜。
進了廠長辦公室，江廠長正對著搪瓷缸子吹氣。
“來了？坐。”江廠長指了指對麵的木凳。
劉平寇剛坐下，廠長就開口：“過幾天北京有個外國簡易會，有好幾個國家派來了代表。”
“廠長那可跟我挨不到邊啊，難道需要安保支援？”劉平寇回道
江廠長笑著說“就是你小子惹的好事，你上次提的小型化暖氣，還記得不？”
劉平寇點頭：“記得，就是能，家家都用的起那種。”
“我打算帶你去會上講講，給領導們聽聽。”江廠長說
劉平寇噌地站起來：“我？廠長，我嘴笨……我真講不了！”
“你發明的你不講誰講？”江廠長把缸子往桌上一墩“在領導那裡爭取讓這玩意兒在咱廠投產，明白不？”
劉平寇咽了口唾沫：“明白！為廠裡掙取利義，是我義不容辭的！”
“對就是利益，不光要利益，還要為廠裡爭光掙臉麵！”江廠長瞪他一眼。
“去了少說話，領導問啥答啥，彆瞎嘚瑟。”廠長又說矛盾的話
“穿著你那套新工作服，頭發梳利索點。”接著廠長來回打量一下劉平寇“見了大領導彆哆嗦，咱廠的自己人研究出來的技術，硬氣！”
劉平寇連連點頭，心裡頭跟揣了隻兔子似的，砰砰的跳。
倆人騎著自行車往商業部趕。
路上風刮得臉生疼，江廠長還在念叨。
“到那兒少抽煙，彆給咱工人丟臉。”
“講的時候揀實在的說，彆整那些虛頭巴腦的。”這廠長就是話多，主要是不放心。
劉平寇一邊蹬車一邊應：“得嘞，您放心。”上一世又不是沒經曆過大陣仗。
原來，來到的是商業部，布置的會場，在東單附近的一棟洋樓裡，門口有哨兵。
進去一看，屋裡暖烘烘的，擺著好幾排椅子。
領導們陸續坐下，有商業部的，也有計劃部的，還有工業部的。
劉平寇來時候還好的，現在感覺回不去了。
江廠長推了他一把：“上去吧，我在底下給你撐著。”
劉平寇攥緊圖紙和要講解的資料，手心全是汗。他清了清嗓子：“各位領導，我叫劉…我叫劉平寇……”
聲音有點抖，但越說越順，把小型暖氣爐和暖氣片的好處全倒了出來。
“這玩意兒省煤，熱得快，一棟辦公樓有一個，比家用的大一號的暖氣爐子就可以了，我說的二層小樓的那總樓。”
“咱廠的技術能保證質量，成本也低…但是需要車間和設備的支持…”劉平寇搽了一下汗可算說完。
講完了，底下有人小聲議論。
一個戴眼鏡的領導開口：“想法不錯，但是有些場合不適用。”比如“會議用的場所，禮堂等大空間的地方，這小東西頂不上事兒。”
劉平寇的心一下子沉了，臉發燙。
正想下去，那領導又問：“還有補充的嗎？”
他腦子裡靈光一閃，想起家裡還有個懷爐那個可以賣到國外去“有！還有個更小的，叫懷爐！”
其中一個領導問“那就說說吧，都有什麼功能？”
劉平寇“能揣懷裡，揣袖口裡，凍不著手和身子，適合冬天戶外作業的。給站崗的哨兵、外出辦事的同誌用，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