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的呼吸勻了,眉頭也舒展了,顯然是睡熟了。劉平寇掖了掖她腳邊的被角,輕手輕腳挪到外屋。
東廂房裡,平夷,平清和平韻今天擠一張床,呼吸攪在一起,偶爾還嘟囔句夢話。他感知探查了一下,確認都睡沉了。
他閃身進了西屋,進入空間眼前猛地亮堂,空間裡麵就有暗房。
暗房裡一股子藥水味,是他熟悉的氣息。上一世退休後學攝影,這手藝早刻進骨頭裡了。
從鐵架上拽下顯影液和定影液,水槽裡倒好清水,鑷子、竹夾擺得齊整。
空間裡啥都不缺,連晾照片的繩子都現成。
四卷膠卷從口袋裡摸出來,都是家裡那台相機拍的。
135膠卷,一卷36張,四卷不多不少,144張。
先拆卷,黑布蒙著燈,紅幽幽的光裡,他手指飛快,把膠片纏在卷軸上,浸進顯影液裡晃悠。
“嗤——”膠片遇著藥水,影像慢慢冒出來,梅花園的笑臉、白塔下的起哄、冰場上的摔跤……還有昨天的婚禮現場,都是珍貴的留念。
等顯影夠了時辰,夾出來過清水,再泡進定影液。
這步得慢,急了照片發灰,他蹲在槽邊,看著影像一點點定住。
水洗的時候最省心,活水衝著,藥水味淡了,照片也挺括起來。一張張往繩子上掛,滴滴答答往下掉水。
144張都掛好,他才直起腰,揉了揉蹲麻的腿。借著紅光一張張瞅,專挑有佟東的。
冰場上他拽著葉夏笑的,景山山頂他叼著煙眯眼的,馬凱餐廳裡他和葉夏碰杯的……數了數,18張。
加上昨天婚禮上拍的36張,一共54張。他找了個牛皮紙袋,把這些照片仔細裝進去,封好。
剩下的照片裡,把江洋張嬌的,郭祥陳蓉的,都得收好,回頭給各家送去。
西屋的門關上時,外麵還是靜悄悄的。
劉平寇捏了捏裝佟東照片的紙袋,心裡盤算著,後兒上班了,給這小子帶去。
距離上次聚會遊玩已過去十多天了,3月5號,上午十點,日頭剛爬過廠房頂。
劉平寇揣著手,溜溜達達進了廠西頭的暖棚區。
油紙糊的棚頂透著亮,裡頭暖烘烘的,一股子土腥氣混著草芽味兒。
“劉科長來啦”王建軍在暖棚外麵透氣呢,見到劉平寇就打了聲招呼。
這小子十七歲,是劉平寇選出來的孩子頭。
劉平寇掀開棉門簾進了頭一個棚。六個半大孩子正蹲在地壟裡,手裡捏著小耙子,給剛冒頭的韭菜鬆土。
綠油油的芽子頂著嫩嫩的尖兒,密匝匝排得齊整。
“不錯啊,這韭菜出得挺好”劉平寇蹲下身,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葉尖。
旁邊一個小胖墩趕緊說“李師傅說,再過半月就能割頭茬了,不過那邊的菠菜還得等一個月。”
轉到第二個棚,小白菜的葉子已經舒展開,長勢喜人,20天後就可以吃了。
一個叫趙小柱的正蹲在過道邊上,想著怎麼樣防備才能不讓人踩了苗,有的苗太小不注意就踩到了。
“哎,小柱,你在想什麼呢,不會是想女孩呢吧。”劉平寇逗他。
趙小柱臉一紅,手裡的繩子差點掉地上:“科、科長,我這是…想怎麼用繩子坐標記…茼蒿的苗太小了,都被踩了幾回了”
第三個棚裡,茄子苗剛長出兩片子葉,辣椒苗也都長出一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