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3月的風還帶著股子涼意,劉平寇裝好存折和一遝子錢,腳步匆匆往銀行趕。
他穿著廠裡發的保衛科工裝,袖口磨得發亮,領口扣得嚴嚴實實。軍綠色包裡裝著的錢和存折,這是家裡明麵上所有的積蓄,得換成新票子。
銀行裡人不少,排著隊。
窗口前的玻璃擦得鋥亮,裡頭的工作人員穿著挺括的製服,算盤打得劈啪響。
劉平寇把包裡頭的存折和一遝舊人民幣。
“同誌,全換成第二套人民幣,存折也都取出來。”他把東西遞進去,聲音沒敢太大,眼睛盯著櫃台。
職員點錢的手麻利,新舊票子在他手裡翻飛。
“您這數夠整的,正好三千八百六十二塊三。”
劉平寇點點頭,看著嶄新的第二套人民幣從窗口遞出來,票麵比舊的堅挺,。
第二套人民幣的收藏價值他可是知道的,上一世無意中看到過人家交易,十元的賣了35萬還不是全新的還有三元的…。
出來時,見門口蹲著個老奶奶,手裡捏著一遝金圓券,跟蔫了的菜葉子似的。老奶奶瞅著進出的人,嘴裡嘟囔“咋就換不了了呢?50年還能換……”
劉平寇沒停腳,這年月,金圓券早成了廢紙。49年50年還能按比例換點新錢,如今銀行門口的告示都貼幾年了,早過了兌換期。
回了西磚胡同四合院,院門虛掩著。外院的葡萄藤還光禿禿的,枝椏在牆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櫻桃樹剛冒芽,綠茸茸的一小點。
“回來了?”
林淼正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擇菜,見他進來直起身,圍裙上沾著點白菜葉。
“換利索了?”
“嗯,新票子摸著就是不一樣。”
“你收著,家裡零花用。”
劉平寇把錢掏出來,數出六十三塊遞給她
林淼接過錢,放進錢匣子。
“兒子在裡屋睡呢,剛哄著。”
正房裡,小五睡得臉蛋紅撲撲的,小胳膊露在外麵。東耳房的暖氣爐子燒得很旺,鐵皮煙囪探出來出著煙,暖氣片很熱屋裡暖烘烘的。
劉平寇脫了外套,坐下摸了摸兒子的頭。
“廠裡擴建最近查得緊,保衛科的事多,我得常盯著。”
“知道,你上心歸上心,彆熬壞了身子。”
林淼端來碗熱水“鍋裡還給你留著粥呢。”
這天晚上劉平寇找到黑狗,讓他把最後一次幾千外彙,全換成人民幣要全新的。
黑狗問第二套換不來這麼多,拿第一套補齊可以嗎?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著。院裡的櫻桃又紅了,葡萄藤爬滿了架子。轉眼到了五月十五,小五滿周歲了。
這天是周日,天剛亮,劉平寇就起了。外院的廚房飄出香味,林淼煮了雞蛋,做了長壽麵。
爹娘今兒晌午突然到了,林淼正往灶坑裡添柴火呢。
正和劉平寇說著話呢,院門外傳來自行車鈴鐺聲。爹娘就到了。
娘李香梅一進門就直奔小五,抱著小五親個不停,嘴裡念叨。
“我大孫子長這麼高了,跟他爹小時候一個模子。”
爹在院裡,看著滿院的樹,不住點頭。
“這院子養人,還得在生幾個。”
隨後江洋推著車進來,後座上坐著個胖小子,是他剛滿半歲的兒子。
“老大,東西都備齊了?”
江洋把孩子遞給隨後進來的張嬌“郭祥和佟東一會兒就到,帶著媳婦孩子。”
“齊活了,就等開席了。”
劉平寇笑著往屋裡讓“屋裡先坐著。”
沒過多久,郭祥和佟東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