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年四月底，春風拂麵，桃花盛開，櫻桃花它也是桃花啊。
劉平寇起得比雞早，自從退下來養魚遛鳥，感覺比上班還忙。
連廊的鐵絲上掛著倆鳥籠，一隻畫眉一隻藍靛頦。
他手裡捏著黃小米，撒一把念叨著。
“得嘞，今兒個加了點蛋黃，您二位多吃點。”
正喂著，正房的門“吱呀”開了。
林淼拎著藍布包出來，頭發梳得溜光，發梢彆了個發卡子。
“平寇，我上班去了，灶上溫著粥，您記得喝。”
她現在上班也不積極了，每天出門都踩著點呢。
劉平寇“知道了，路上慢著點。”
他今年四十六，退下來五年了，原先在二機廠當保衛科長。
72年讓小五接了班，如今日子過得鬆快，除了養鳥養魚，就是琢磨吃的。
劉平寇繞到外院，蹲在魚缸前看金魚，缸是去年從舊貨市場淘的，養了三條“獅子頭”。
“劉伯，早啊！”
院門口探進個腦袋，是佟東家的佟愛文，身後跟著江衛全和郭強家，這幾個都是老幺(小兒子)。
劉平寇“又去哪瘋了？這才幾點就一身汗，小十呢？”
佟愛文“劉建軍在後麵呢。”
話音剛落，小十劉建軍就跑進來了，16歲的小子，180的個頭，壯得像小牛犢。
“爸，我們去牛街轉了圈。”
劉平寇皺眉：“你小子少跟人逞能，早晚得栽跟頭。”
小十吐吐舌頭，拉著江衛全他們進了東廂房——那屋是他和小九住，牆上還貼著張“楊子榮”的畫。
沒一會兒，院門外傳來自行車鈴鐺響，小五劉建新回來了。
他穿件藍色製服，是二機廠的製服，進門就喊。
“爸，媽呢？”
“上班去了，你這剛下班？”
劉平寇迎上去，瞅見小五手裡拎著個網兜，裝著蘋果。
小五“今兒保衛科開會，我升中隊長了！這不春末了，天兒要熱，我琢磨著給家裡買台電風扇。”
劉平寇“喲，這可不容易啊，都想起來給家買電器了”
小五笑著說“您以前總說夏天扇蒲扇累得慌，這回讓您舒坦舒坦。”
劉平寇心想都提醒你幾年了，你才反正過來，早就該買了。
正說著，鄰居王大媽路過，探進頭來
“建新回來了？聽說你升中隊長了？真是好樣的。”
小五“王大媽，您過獎了。”
王大媽“那感情好！我們家那小子還說呢。”
第二天一早，小五，五點就起了，騎著自行車去王府井百貨大樓。
到了地方，隊已經排了老長，大多是廠裡的工人，還有些機關的。
排到他時，就剩兩台了，選了台“華生”牌的，淺灰色，花了一百二十八塊五，幾乎是他三個月的工資。
扛著風扇往回走，路過食品廠，正好碰見郭祥的媳婦陳蓉。
陳蓉拎著個布兜。
“建新，這是買電風扇了？”
小五“是啊，陳嬸，天兒熱了，給家裡添個能涼快的。您這是買醬油呢？”
“可不是嘛，家裡醬油沒了，趁中午下班過來打點兒。”
陳蓉“我家強民和強軍在廠裡挺好的，昨天還跟我念叨，說你升了中隊長，要跟你學學。”
小五“嗨，都是瞎忙活。陳嬸您快回去吧，彆耽誤上班。”
扛著風扇到家，劉平寇正跟院裡擇菜，準備中午做炸醬麵。
“回來了？快放下，累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