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磚胡同的五月,晨露還沒散。
劉平寇剛把鳥籠掛好——藍靛頦兒,正嘰嘰喳喳叫得歡。
劉平寇逗了一會,聽見轉口變音了,從“鈴鈴鈴”轉口到“當當當”。
仿金鐘兒蟲鳴,聲音圓潤飽滿,這是他之前沒聽過的。
“嘿,好家夥,可算添新口了,也太像樣了,轉口又脆又準,聽著真舒服!可不白為你這麼好食兒”
劉平寇天天喂的是“熟蛋黃+綠豆麵+花生麵”混合的粉料為主食,比現在大部分的人吃的都好。
每日還喂35條麵包蟲,定期加蘋果、魚骨粉,還得保證新鮮飲水和清潔食罐。
比伺候一個孩子還精心。
正在劉平寇準備在喂點食呢,就聽有人喊他。
“大哥!在家呢?”
李延推著二八大杠進來,車把上還掛著個布包,裡麵鼓鼓囊囊的,像是油條。
他現在是商業局副局長了,劉平寇和他倒挺對脾氣。
劉平寇迎上去,伸手把布包接過來。
李延往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
“我這是來給你送個活兒——正經運輸活,跑長途給的多。”
劉平寇心動了,自從買了解放卡車,除了偶爾拉點附近的貨,正經長途還沒跑過,早就想出去跑跑了,看看外麵的變化和豐富一下空間。
他給李延倒了杯花茶,自己也坐下來。
“啥活兒?你說說看。”
李延喝了口茶,慢悠悠說。
“大哥,是商業局的活,沈市那邊要一批百貨,十噸貨,從四九城運過去。”
劉平寇在院裡撿起一個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的算:十噸,每公裡每噸0.2元,一千七!這錢在78年可不是小數目,頂他以前當保衛科長一年多工資了。
“這活兒靠譜不?不會打白條吧。”
李延笑了笑“你放心,對方付款,差不了事。就是路遠點,你得提前準備,最好明兒就走,對方那邊等著用貨呢。”
劉平寇沒猶豫“行,我明兒走。”
當天下午,劉平寇就開始收拾。
林淼在旁邊幫他疊好裝包裡,嘴裡念叨。
“路上可得小心,晚上彆開那麼快,餓了就趕緊找地方吃飯,彆為了省錢不好好吃飯,家裡又不是沒錢了,你說你拚個什麼勁呢。”
林淼心思細,凡事都想得周到。
劉平寇“知道了,小十那邊你多盯著點,他不是要考大學嘛,彆讓他出去瞎跑了。”
林淼幫他把包拉鏈拉上,又遞過一個布口袋。
“你就管好你自己吧,家裡有我呢。”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劉平寇開車走了。
出了西磚胡同,往長安街方向開,路上的車不多,大多是自行車和三輪車,偶爾能看見幾輛公交車,車身上印著“1路”“5路”的字樣。
解放卡車的轟鳴聲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顯眼,引得路人都往這邊看,到了裝貨位置,一群人裝,沒一會就裝完了。
裝好貨以後,開車就往沈市走了,頭一天還算順利,順著京沈公路走,中午在唐山歇了會兒,啃了倆自帶得烙餅夾肉,喝了點水,接著趕路。
可到了傍晚,天開始變臉,烏雲越聚越厚,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
雨點子砸在卡車擋風玻璃上,“劈裡啪啦”響,雨刷器開到最快,也隻能看清前麵幾米的路。
劉平寇把車速降得特彆慢,方向盤握得緊緊的——這老土路,下雨就泥濘,車輪容易打滑。
“他娘的,這鬼天氣!”
劉平寇罵了一句,眼睛死死盯著路麵。
果然,走了沒幾公裡,卡車“哐當”一下,右後輪陷進了泥坑,不管怎麼踩油門,車輪都隻打轉,濺起的泥亂飛。
劉平寇沒辦法,隻能下車,還好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趁著沒人利用空間,把車弄出來。
就這十幾秒的功夫,他已經被淋成落湯雞了,進空間換好衣服出來,接著開車趕路。
等他把車開到一個路邊的國營飯店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
飯店裡就剩一個服務員,正趴在櫃台上打盹。劉平寇拍了拍櫃台。
“同誌,還有吃的嗎?”
服務員抬起頭,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