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盤腿坐在炕沿上,膝蓋壓著本皺巴巴的算術本,鉛筆頭在50工分x10戶的數字上戳出個洞。
窗外麻雀嘰嘰喳喳啄著屋簷下的冰溜子,他卻盯著牆上那張《春耕進度表》發狠——那上麵西窪爛泥地的標記被紅筆圈了又圈,寫著工分:20畝難插地加5分)。
給王二嬸挑十回水才100分,修五口鍋才150分。他把鉛筆往嘴裡一咬,後槽牙磨得咯吱響,幫十戶脫貧得500工分打底,光靠這些零碎,猴年馬月能湊夠?係統麵板在眼前忽明忽暗,【主線任務:幫10戶脫貧010)】的提示像團火,燒得他後脖頸發燙。
突然,他手指猛地戳向進度表上的西窪爛泥地。
那片地去年開春淹死過兩頭牛,泥腳深得能沒到大腿根,隊裡壯勞力都躲著走。
可工分高啊——正常地一畝15分,這地能算25分!
拚了!咚地跳下炕,棉鞋在地上碾出個泥印子。
他抄起搭在椅背上的破棉襖往身上套,袖口還沾著昨兒賣火柴時蹭的紅磷粉,張隊長不是總說能者多勞麼?
我就當回能者!
第二天清晨,楊靖裹著霜花站在隊部門口。
張大山正蹲在門檻上抽旱煙,煙鍋子在晨光裡一明一滅,活像隻紅眼蛤蟆。
隊長,西窪那畝爛泥地,我包了。楊靖往前湊了兩步,鞋底在結霜的地上打滑。
張大山叼著煙杆斜眼瞅他:半大小子口氣倒不小。
去年老周頭帶著倆兒子,從早乾到晚才插完半畝,你能整畝?
三天。楊靖把棉襖袖子往上擼,露出瘦巴巴的胳膊,插不完,我倒貼工分。
張大山地笑出聲,煙杆在地上敲得梆梆響:成!
我倒要看看你這猴崽子能翻出什麼浪花兒!
春寒還沒褪儘,楊靖赤著腳踩進泥漿的瞬間,後槽牙咬得咯咯響——那泥涼得像浸了冰水的鐵,從腳趾縫往骨頭裡鑽。
他彎腰抓起一把秧苗,手背上的雞皮疙瘩立馬連成串。
送外賣那會兒爬二十層樓不帶喘的,這破泥地能難倒我?他咬著牙直起腰,左手分秧,右手插秧,動作快得像台老掉牙的縫紉機。
泥漿濺在褲腿上,結成冰碴子,刮得腿肚子生疼。
中午,奶奶端著竹籃來送飯,揭開蓋布的瞬間,熱氣裹著玉米餅的香撲出來。
楊靖蹲在地頭啃冷饃,饃硬得能硌掉牙,他就著雪水往下咽,喉嚨裡像塞了把碎玻璃。
娃子,歇會兒吧。奶奶用袖口擦他臉上的泥,手指碰到他凍得發紫的耳朵,明兒讓鐵柱幫你......
不用!楊靖把最後半塊饃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我能行!他望著遠處翻湧的春雲,係統麵板在眼前浮起,【當前積分:320】的數字讓他心裡發狠——得再加把勁,等換了農活精通技能,效率能翻一倍!
第三天晌午,西窪地裡整整齊齊鋪著綠毯子。
張大山踩著膠鞋來驗工,褲腳卷到膝蓋,泥點子濺了一腿。
他蹲下身,用尺子量行距,抬頭時眼睛亮得像點了燈:行啊你小子!
這秧插得比機耕隊還齊!
雙倍工分?楊靖抹了把臉上的汗,泥汗混在一起,在臉上畫出條黑道。
雙倍!張大山拍著他肩膀,力氣大得能把人拍散架,記工員,給靖娃子記18分!
趙德柱捏著記分簿的手直抖,鋼筆尖在紙上戳出個洞。
他盯著楊靖工分+18的字跡,喉結上下滾動——上回他乾了整周重活才拿20分,這小子三天就掙了18,照這勢頭,月底工分要反超他了!
可還沒等趙德柱想出對策,地裡突然傳來的脆響。
李大叔抱著斷成兩截的犁,蹲在田埂上直抹眼淚:這犁是我爹傳給我的,用了三十年......犁頭裂成兩半,木梁像被雷劈了似的劈開道縫,鐵碴子紮在泥裡,看著比李大叔的白頭發還刺眼。
這可咋整?張大山急得直轉圈,煙杆在手裡擰成了麻花,再拖三天,誤了節氣,全隊口糧都得減!
楊靖蹲在田邊,看著李大叔顫抖的手,係統麵板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村民生產危機,推薦兌換便攜式鋼製修具包含焊槍模擬器、扳手,80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