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讓人送協議來，蓋了公章，咱這代購點就算立住了！他起身時，呢子製服蹭得椅麵沙沙響，小楊啊，你這是給全縣探路，回頭我讓廣播站來錄個音，好好宣傳宣傳。
楊靖送走孫建國時，日頭已經西斜。
張大山拍著他後背直樂：我就說我沒看錯人！
走，去我家喝碗苞米碴子粥，你嬸子剛醃了酸菜！劉會計抱著本子追上來：靖子，咱得連夜列個兌換表，明兒好跟鄉親們說......
當晚，楊靖蹲在柴房炕沿上直搓手。
係統麵板的藍光映得他臉發亮，批量兌換的按鈕被他點得發燙——50盒火柴地堆在炕上，20條肥皂碼得整整齊齊，肥皂香混著柴草味直往鼻子裡鑽。
我的老天爺！劉會計扒著門框直吸氣，眼鏡片上蒙了層白霧，這得多少雞蛋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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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收購價，一枚雞蛋兩毛五，火柴八分一盒，肥皂兩毛一條......楊靖掰著手指頭算，50盒火柴能換62枚雞蛋，20條肥皂能換160枚雞蛋，除去成本積分......他突然住了嘴——積分的事兒可不能跟老劉說。
劉會計湊近聞了聞肥皂，又摸了摸火柴盒上的紅磷：這肥皂比供銷社的還香！他壓低聲音，真能這麼乾？
要是上邊查......
上邊都派主任來簽協議了，怕啥？楊靖把肥皂往布包裡塞，再說了，咱這是，又不是倒賣。他抬頭時，見窗紙上映著個黑影——趙德柱的禿腦門兒正扒在窗縫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楊靖手一抖，布包地掉在炕上。
趙德柱被嚇了一跳，轉身就跑，鞋跟兒踢得柴禾堆嘩啦啦響。
劉會計扒著窗戶看：是趙記分員？
他來乾啥？
楊靖沒說話。
他望著趙德柱跑遠的背影，想起早上在井邊聽見的閒言碎語——趙德柱昨兒被李老蔫撞破跪炕席的事兒，現在見著他就繞道走，今兒咋突然摸黑來柴房？
管他呢。劉會計蹲下來幫著打包，明兒曬穀場搭代購點，我讓王嬸子幫忙招呼，她大嗓門兒，能鎮住場子。
第二天晌午，曬穀場的大槐樹下支起塊藍布棚子。
王嬸子搬了張八仙桌往那兒一坐，扯著嗓子喊：都排好隊！
一戶兩樣！
靖娃子說了，雞蛋得挑新鮮的，臭的不收！
楊靖蹲在桌後，麵前堆著個竹筐。
王嬸子第一個擠上來，手裡攥著倆雞蛋：靖娃子，我要火柴！
昨兒我家那死鬼抽煙，火柴濕了半盒！她把雞蛋往筐裡一放，可勁兒挑，嬸子的雞剛下的，還熱乎呢！
村民們排著隊，有拿雞蛋的，有拿山核桃的——劉會計說山核桃也能折算，反正供銷社收山核桃換工業品。
孫建國站在棚子邊兒，手裡端著搪瓷缸子，看楊靖收一個雞蛋就往本子上記一筆，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兒了。
係統提示：完成首單代購任務，獎勵150積分，解鎖日用品批量兌換功能。
楊靖低頭裝模作樣撥拉算盤，嘴角卻偷偷往上翹。
他正想抬頭跟王嬸子說兩句，餘光瞥見趙德柱蹲在曬穀場邊的草垛後，手裡攥著根草莖，眼神跟淬了毒似的——那草莖被他捏得直冒綠水，像滴要落未落的壞水兒。
日頭偏西時，代購點收攤了。
竹筐裡的雞蛋堆成了小山，劉會計數得手直顫：這得有三百來枚！
夠換十袋鹽了！張大山叼著煙卷兒過來，拍了拍楊靖肩膀：走，去我家，你嬸子烙了油餅！
楊靖跟著往張大山家走，回頭看了眼草垛。
趙德柱早沒了影子，隻留一攤被踩爛的草葉，在風裡輕輕打著旋兒。
他摸了摸兜裡的協議，紙角被汗浸得軟塌塌的——這代購的路剛起頭，可有些人啊，怕是要在泥裡給你挖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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