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蹲在自家屋簷下,凍得通紅的手指捏著半根凍蘿卜,啃得咯嘣響。
係統提示音在腦子裡嗡嗡作響,像隔壁王嬸子家那台老座鐘——完成三次跨屯物資置換,觸發【隱市之眼】。
他哈了口白氣,白霧裡望出去,村口那棵老榆樹下,馬主任派來的兩個民兵正跺著腳搓手,活像兩隻凍僵的烏鴉。
嗬,盯得倒緊。楊靖用凍蘿卜尖戳了戳褲兜裡的肥皂,半塊新兌的檀香皂硌得大腿生疼。
趙家屯王二嬸的咳嗽還沒好利索,李家溝的劉老頭昨兒還拉著他說火柴快見底了,再看自家倉房——前兒收的兔皮堆成小山,毛都快蹭到房梁了。
他舔了舔被凍蘿卜冰得發麻的嘴唇,心裡算盤珠子劈裡啪啦:趙家屯缺川貝枇杷膏,李家溝饞火柴,平安屯的兔皮能換鹽巴......這差價,不賺白不賺!
楊靖!
門簾一掀,王念慈端著搪瓷缸出來,缸裡飄著幾片野菊花茶。
她圍的紅圍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奶奶說你啃凍蘿卜傷胃,讓我給你送點熱乎的。
楊靖忙把凍蘿卜往背後藏,接茶時指尖碰到她手背,涼得像塊玉:念慈你看——他低頭用下巴點了點褲兜,係統剛兌的枇杷膏,夠王二嬸喝半個月。又從懷裡摸出張皺巴巴的紙,我畫了三屯路線圖,夜裡得找老杆子合計合計。
王念慈盯著他發亮的眼睛,突然笑出聲:你呀,眼珠子一轉就是個主意。她伸手幫他理了理歪掉的棉帽,夜裡冷,柴房生了炭盆,我給老叔說過了。
月上柳梢頭時,楊靖裹著奶奶的老棉袍鑽進柴房。
老杆子正蹲在炭盆前抽旱煙,煙鍋子敲得門框咚咚響,火星子濺在雪地上,像撒了把星星。
啞巴三縮在牆角,見他進來,用凍紅的手在雪地上畫了串腳印——是他新教的探路暗號。
小滑頭,又整啥幺蛾子?老杆子把煙袋鍋往鞋底一磕,火星子滅在雪裡。
楊靖掏出懷裡的地圖,在炭盆邊展開。
黃紙被烤得卷了邊,上麵歪歪扭扭畫著三個圈:趙家屯、李家溝、平安屯,我想走代親戚采購的道兒。他摸出個銅口琴,吹了段《東方紅》,兩短一長——這暗號,貨郎聽見就往雪溝子拐;又吹了段《南泥灣》三連音,這是讓他原地貓著。
啞巴三突然直起身子,用手比了個的動作,又指了指雪地。
楊靖立刻掏出塊肥皂遞過去——這是他用五積分換的,比供銷社的香多了。
啞巴三接過肥皂,湊到鼻子下聞了聞,眼睛亮得像兩顆黑葡萄,用力點了點頭,手指在雪地快速劃拉:我看腳印,提前報信。
老杆子盯著地圖上的圈,突然哼了聲:你這是要搭個地下線
地下線多難聽。楊靖搓了搓手,咱這叫十屯互助聯盟,係統剛給的任務。他壓低聲音,馬主任的人在主道蹲著呢,得讓貨郎走老林小道。
啞巴三探路,您老給把把風?
老杆子沒接話,摸出旱煙袋又點上。
煙圈裡,他眼角的皺紋堆成溝壑:當年在朝鮮,咱也鑽過雪窟窿送彈藥。他突然把煙袋往楊靖手裡一塞,記著,彆碰公家禁的,彆坑自家人。
楊靖捏著還帶著老杆子體溫的煙袋,重重點頭:明白!
換的都是針頭線腦、鹽巴火柴,比供銷社還實在。
第二日清晨,趙貨郎的破驢車吱呀呀晃進平安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