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黑,周衛國的二八大杠就碾著凍土碴子衝進了平安屯。
他軍大衣領子豎得老高,鏡片上蒙著層白霜,一下車就把自行車往張隊長懷裡一塞:“人呢?那搞封建迷信的小子!”
楊靖蹲在柴房門口搓手,聽著外頭的動靜,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係統麵板在腦子裡忽明忽暗,積分數字從昨晚的1230跳到現在的1190——為了這出戲,他換了磷粉、麻繩,還搭了半袋鹽,比他奶奶當年嫁閨女隨的禮還金貴。
“靖娃子!”張隊長扯著嗓子喊,“公社周乾事要見你!”
楊靖吸了吸鼻子,把凍紅的手揣進破棉襖,臉上堆出七分惶恐三分委屈:“張叔,我就是幫李大叔家翻個地,咋就成封建迷信了?”他踉蹌著往外走,眼角餘光瞥見李大叔父子縮在草垛後頭,李大叔的褲腰帶係得歪歪扭扭,顯然剛把藏在褲腰裡的“動力帶”麻繩塞好。
周衛國抱臂站在曬穀場上,民兵的紅纓槍尖兒在暮色裡泛著冷光:“聽說你有個‘鐵牛’,得父子同心才能喚醒?”他推了推眼鏡,“現在就喚來我看看。”
楊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嘴上卻直抽抽:“這……這得等月上柳梢頭,陽氣最弱的時候。”他指了指西邊山尖兒,“您看,月亮剛冒頭,這就成!”
李大叔突然“哎喲”一聲,彎腰揉腿:“靖娃子,我這老寒腿又犯了……”
“爹!”牛娃子急得直跺腳,“您忘了咱爺倆說的?要給鐵牛看‘血親熱乎勁兒’!”他扯著李大叔的袖子往田埂拽,壯實的胳膊繃得像小水桶,李大叔被扯得踉蹌,褲兜裡的鹽袋窸窸窣窣響——那是楊靖塞的“定心丸”。
周衛國眯眼盯著這對父子,跟著往地裡走。
楊靖落在最後,腳底下踢飛塊土坷垃,正好砸在王念慈腳邊。
知青點的姑娘抱著個鐵皮飯盒,眼睛亮晶晶的:“需要我幫忙嗎?”
“彆添亂!”楊靖小聲嘟囔,“你往人堆裡站,等會兒喊兩嗓子‘鐵牛顯靈’。”他瞥見王念慈嘴角抽了抽,知道這姑娘憋笑憋得難受,心裡倒鬆了半口氣——有她在,群眾的情緒更好帶。
田埂上早圍了一圈人。
老杆子叼著煙袋鍋子,煙屁股在黑暗裡明滅:“靖娃子,可彆讓咱白等!”王嬸子懷裡揣著個搪瓷缸,裡頭是楊靖給的川貝枇杷膏:“要是鐵牛真能翻地,我明兒給你送倆雞蛋!”
楊靖清了清嗓子,從懷裡摸出包磷粉。
係統提示音“叮”地一響:“消耗特殊物資磷粉x1,積分20。”他肉疼得直抽抽,麵上卻繃得嚴肅,往地上一撒:“天開眼,地啟門——”
磷粉遇風騰起藍瑩瑩的光,像鬼火在泥地裡亂竄。
人群“嗷”地一聲,有小媳婦嚇得失手摔了茶缸,王念慈趁機喊:“看!地火!”
李大叔和牛娃子早摸到油布車後頭。
楊靖使了個眼色,牛娃子悶哼一聲,把藏在油布下的除草機電源一按。
機器“嗡”地轟鳴起來,油布被震得掀起一角,露出黑黢黢的鐵頭。
“父子同心喚鐵魂!”楊靖拔高了嗓門,“搖起來!”
李大叔攥著搖柄,手心裡全是汗,搖柄在他手裡空轉,機器卻“突突”往前衝。
牛娃子裝模作樣地憋紅了臉,膀子上的肌肉繃成小饅頭:“爹!再使把勁!鐵牛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