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兒踮著腳在黑板報上畫最後一筆時,鼻尖都快蹭到石灰牆了。
她咬著半截紅粉筆,小眉頭皺成個小括號——昨天在田頭見鐵犁冒火星那場麵,得畫得比年畫還熱鬨才行。
姐,你看這牛眼睛夠亮不?她扭著麻花辮喊王念慈。
知青點的窗台上,王念慈正補著磨破的藍布衫,聞言抬頭一瞧,差點把針戳進手指頭。
黑板報上,鐵犁被畫成個長著牛頭的鐵疙瘩,正噴著金紅色的火焰,底下歪歪扭扭寫著:誠心者,地豐;褻瀆者,牛倒。
春妮兒!王念慈攥著針線快步走過來,指尖剛要碰粉筆,又突然頓住。
她望著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想起昨兒老劉帶人來查機器時,老韓頭那股子不要命的虔誠勁——硬把科學說成玄學,倒也歪打正著護住了鐵犁。
把最後兩句改改?她抽出春妮兒手裡的粉筆,在褻瀆者,牛倒底下重重劃了道線,懶惰懈怠,無收
春妮兒歪著腦袋看,突然拍起手:這樣鐵牛就不是專罰人的神,是管勤快人的先生!
小機靈鬼。王念慈笑著刮她鼻尖,餘光瞥見楊靖正扛著半塊木板從隊部過來。
那小子不知從哪翻出件洗得發白的灰布衫,袖口挽到胳膊肘,發梢還沾著木屑,活像剛從木匠鋪裡滾出來的。
念慈姐這手改得妙!楊靖把木板往地上一墩,震得雪粒子簌簌往下掉,係統商城換十張宣傳單都沒這黑板管用——你瞧這字兒,比我跟老杆子扯著嗓子喊還紮根!
他蹲在黑板報前,手指點著懶惰懈怠,無收直樂。
係統麵板在眼前飄著,上午為了讓鐵犁剛扣了30積分,可現在望著圍過來看熱鬨的嬸子們,他心裡算盤打得劈啪響:群眾自發傳的鐵牛故事,可比他掏積分買曝光劃算多了。
晚上去田頭立個木龕吧。他突然壓低聲音,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就用這半塊肥皂當供品——我讓老叔在肥皂上印了平安代購,往後誰來,不得捎帶記著咱代購站?
王念慈盯著他懷裡那塊沾著木屑的肥皂,突然笑出聲:楊靖同誌,你這是要把土地廟改成供銷社?
這叫信仰經濟一體化。楊靖一本正經地拍胸脯,等明兒各屯的人來,咱們登記心願、收點雞蛋火柴,再拿係統裡的布票鹽巴換——既聚了人氣,又攢了物資,比我挑水修犁賺積分快三倍!
當晚月亮剛爬上樹梢,田頭就立起個歪歪扭扭的小木龕。
老杆子掄著斧子砍了半宿山核桃木,手背上蹭了好幾道血印子,嘴裡還念叨:咱老楊家祖祠都沒這講究!楊靖舉著馬燈在旁邊指揮,見他把鐵牛靈位四個字刻得歪七扭八,偷偷用粉筆描粗了筆畫。
供桌上的半塊肥皂在月光下泛著白,平安代購四個紅字被楊靖拿紅漆描了三遍,遠看跟香火錢似的。
老杆子蹲在旁邊抽煙袋,煙鍋子明滅間哼著東北小調:心誠則靈喲勞動為本......
消息像長了翅膀。
第二天剛放亮,趙家屯的李寡婦就挎著藍布兜來了。
她掀開蓋布,倆雞蛋在乾草裡滾了滾:楊小子,我家狗蛋明兒下田,求鐵牛保佑他彆累著。
李家溝的張隊長更實在,往供桌上拍了包火柴:聽說你能搞到布票?
我拿這包換三斤,成不?
王念慈抱著個硬皮本蹲在旁邊,筆尖唰唰記:李嬸心願:狗蛋少受累——記雞蛋兩枚;張隊長需求:布票三斤——記火柴一包。她抬頭衝楊靖擠眼睛:這哪是心願簿,分明是物資清單。
楊靖蹲在木龕後頭裝模作樣擦供桌,聽著外頭的動靜直樂。
係統提示在眼前跳:鐵牛曝光2小時,扣除20積分。可看看供桌上堆的雞蛋、火柴、半塊凍得硬邦邦的粘豆包,他覺得這積分花得比娶媳婦擺酒還值。
最熱鬨的是隊會。
張大山拍著桌子漲紅了臉:往後工分加個靈心分!
主動修渠的、幫孤老挑水的,都記!
月底拿這分換代購優先權——鐵牛精神,就得跟工分綁一塊兒!
底下立刻炸了鍋。
王大柱撓著後腦勺樂:我明兒就去幫王奶奶挑水!劉嬸子扯著嗓子喊:那我家二小子修了三天壟溝,該記多少?春妮兒舉著小拳頭喊:我幫念慈姐抄教案算不算?
散會時,王念慈拽著楊靖往知青點走,袖口裡還塞著半塊粘豆包:你瞧張隊長那架勢,比當年宣傳總路線還來勁。楊靖摸著後頸笑:他哪是信神?
他信的是鐵犁能多打糧——等秋天曬穀場堆成山,誰還管這廟是木的還是泥的?
老韓頭這幾天來得最勤。
他每天揣著個磨破邊的筆記本,說是來,實則蹲在鐵犁旁邊摸螺絲、看齒輪。
楊靖假裝沒看見他躲在草垛後頭記電壓12伏,反而往他懷裡塞了塊特供肥皂韓師傅,您是鐵牛的外門大弟子,得用最好的。
老韓頭捏著肥皂直瞪眼,末了拍著楊靖後背笑:臭小子,我昨兒給縣農機局寫了報告,標題就叫《鬆江春耕革命——從信仰到生產力》!
夜裡楊靖躺在土炕上,借著月光翻係統麵板。
今日曝光4小時,扣了40積分,可供桌上的物資能換200積分的糧食。
他望著窗戶外頭那盞紅布罩著的馬燈——村民非說那是長明燈,燈影在雪地上晃啊晃,像團燒得正旺的火。
這廟裡供的哪是神?他對著房梁嘀咕,是人心。
突然,窗紙被風刮得嘩啦響。
楊靖掀開窗簾往外看,隻見西北方的天空像被扣了口大黑鍋,烏雲壓得低低的,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他縮了縮脖子,把被子往上拽了拽——這天氣,怕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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