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剛爬上樹梢,平安屯西頭李大叔家的門檻就被踩得發燙。
楊靖蹲在青石板上,指尖敲著自行車的銀漆車把,看李大叔把旱煙杆咬得直響,煙絲碎末簌簌掉在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
李叔,您這煙杆再咬下去,明兒得找我換根新的。楊靖憋著笑,上月王嬸子家二丫頭說親,男方騎個破二八杠都能把姑娘哄上後座。
您這——他拍了拍車鈴,的一聲脆響,可是能馱著新媳婦從雲裡飄過來的。
李大叔喉結動了動,煙鍋掉在地上:靖子,不是叔怕事......上回馬主任來查副業,說我編的筐子多賣了兩毛,瞪得眼珠子跟銅鈴似的。
這自行車......他搓了搓皴裂的手背,真能當使?
楊靖彎腰撿起煙杆,往他手裡一塞:馬主任查的是資本主義尾巴,可全屯子都傳開了,說我這是鐵牛廟的神仙顯靈送的。他壓低聲音,眼睛滴溜溜轉,昨兒個王奶奶還說,她夜裡聽見車鈴響,夢見鐵牛爺托夢,說這驢是來給屯子牽紅線的——您說,神仙的事,她馬主任敢管?
李大叔的老臉慢慢漲紅,煙杆在手裡攥得直冒汗:那......明兒個去李家屯接親,你真跟我去?
楊靖拍著胸脯,不光去,王知青還幫著縫了紅布條,係車把上——他從兜裡掏出團紅布,在陽光下抖開,您瞧,這是她連夜繡的倆字,比供銷社賣的花布還鮮亮。
三天後,晨光剛給田埂鍍上層金,楊靖的自行車就停在了李家屯村口。
王念慈踮著腳,把最後根紅布條係在車鈴上,發梢掃過他耳朵:靖哥,這回可彆把車騎得太花哨,小心把新媳婦晃暈了。
放心。楊靖跨上後座,故意顛了顛,我這技術,比生產隊老周頭趕馬車還穩當。他捏了捏車鈴,叮鈴——清脆的響聲撞碎了晨霧,驚得村口老槐樹上的麻雀撲棱棱亂飛。
李家屯的狗先叫了起來,接著是孩子們的歡呼:仙人來接媳婦嘍!楊靖眯眼望去,土坡上站著個穿藍布衫的姑娘,身邊跟著個白胡子老頭——趙半仙,李大叔提過的女方舅爺。
慢著!趙半仙猛地舉起黃紙符,白胡子被風吹得往上翹,此乃妖物!
非驢非馬,必是山精所化!他掏出個銅鈴鐺搖得山響,吞地氣、斷龍脈,今日不除,兩屯必遭大難!
楊靖心裡一下。
他看見李大娘攥著女兒的手直哆嗦,剛才還亮晶晶的眼睛這會兒全是惶恐。
李大叔跟在他身後,喉嚨裡發出悶響,像是要撲上去,又硬生生忍住了。
楊靖耳尖一熱,低頭假裝調整車座,手指悄悄扣住車鈴。
趙半仙還在跳腳,黃紙符往地上一撒:後生們!
砸了這妖物!
叮鈴鈴——叮鈴鈴!楊靖猛按車鈴,銀漆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趙半仙的銅鈴掉在地上,他踉蹌兩步,臉色突然煞白,扶著老槐樹直喘氣。
圍觀的村民先是靜了一瞬,接著爆發出驚呼:趙半仙嘴歪了!他翻白眼了!
楊靖憋著笑,又按了兩下鈴。
趙半仙跪在土坡上,口吐白沫,身子直打擺子。
李大娘的一聲哭出來,撲到女兒跟前:神仙顯靈了!
咱不退婚!
不退婚!
李大叔這會兒倒鎮定了,大步跨過去,把女方的行李往自行車後座一綁:成了!
今兒個就跟我回平安屯!
誰要攔——他抄起根樹杈子晃了晃,我跟他拚了!
日頭偏西時,楊靖蹲在倉房裡數積分。
係統麵板上的5700分被煤油燈照得發亮,旁邊新跳出的提示閃著光:【民俗影響力】+1,解鎖新任務:組織一場集體婚禮獎勵:節慶禮包x1,含紅綢、鞭炮、糖果)。
靖哥。倉房門被推開條縫,王念慈探進頭來,手裡捏著塊焦黑的木片,老疙瘩說這是他在鐵牛廟牆根撿的......她遞過來,上麵刻著燈滅時,驢飛天,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寫的。
楊靖接過木片,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木片上的焦痕,和係統激活那晚鐵牛廟紅布燈上的光紋一模一樣。
他抬頭望向窗外,鐵牛廟的紅布燈在風裡晃啊晃,燈芯忽明忽暗,像是在回應什麼。
念慈,他把木片收進懷裡,明兒個你陪我去鐵牛廟看看?
王念慈剛要說話,遠處傳來李大叔的大嗓門:靖子!
新媳婦說要請你當證婚人!
楊靖應了一聲,轉身要走,卻瞥見王念慈手裡還攥著半塊木片——剛才沒注意到,木片背麵還有幾個小字,在油燈下泛著幽光:鈴響處,神歸位。
窗外,鐵牛廟的紅布燈地滅了。
隔壁村的土路上,趙半仙被兩個後生架著往回走。
他嘴還在抽搐,含糊不清地嘟囔:那鈴聲......比我師父的鎮魂鈴還......還厲害......
而平安屯東頭,張大山蹲在牆根啃玉米,聽見李大叔的吆喝聲,一拍大腿:嘿!
這楊靖不光能牽紅線,還能鎮神仙!
明兒個我家二小子說親,也得找他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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