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廟的紅燈熄後第三夜,楊靖蹲在灶台邊,指甲蓋把係統麵板上的數字摳得發燙。
煤油燈芯一聲爆了個火星,映得他眉心的川字更深——昨日係統竟鬼使神差多生成了一張代票,今天每張兌換積分直接翻番到一百二。
他掰著凍得通紅的手指頭算:照這消耗速度,攢了三個月的積分撐不過十天就得見底。
一聲,後窗漏進的風掀起門簾。
王念慈端著粗瓷碗進來,紅薯湯的甜香混著她身上淡淡的油墨味知青點總在印掃盲課本)。你這幾天半夜蹲灶台,連小文都學會背火柴換蛋的順口溜了。她把碗往楊靖手邊一放,湯麵漾起小漣漪,昨天我去河邊洗衣,聽見張嬸子跟李二嫂說,你這兒能換帶的肥皂——
等等!楊靖猛地抬頭,額頭差點撞上房梁。
他盯著王念慈發梢沾的草屑定是剛從掃盲班過來),眼睛突然亮得像係統抽獎時的金芒,孩子!
孩子不怕查!
王念慈被他嚇了一跳,碗差點沒端穩:你說啥胡話?
查票的盯著大人呢!楊靖拽過她的手往自己手心裡按,小石頭才十歲,二丫八歲,他們抱著雞蛋去換火柴,誰能想到是在走貨?
上次查黑市,工作組連小丫頭兜裡的糖都翻,可誰會懷疑一群背肥皂一塊換三蛋口訣的小不點兒?
王念慈反應過來,嘴角慢慢翹成月牙:你是說......用娃娃當掩護?
楊靖抄起灶台邊的玉米餅子啃了一口,碎屑掉在係統麵板上,就像小文上次拆穿鐵牛廟的燈,孩子們眼睛尖嘴又甜,查票的問起來,就說幫三嬸換火柴——十戶聯保的由頭,誰能挑出刺兒?
第二日清晨,廢棄磨坊的舊木門一聲被推開。
楊靖哈著白氣往掌心嗬了兩口,衝縮在牆角的三個小蘿卜頭招招手:小石頭、小花、二丫,都過來!
八歲的二丫最先竄過來,羊角辮上的紅繩晃得人眼暈。
她從褲兜掏出皺巴巴的煙盒紙,上麵歪歪扭扭畫著圓圈加三豎:楊哥哥你看,這是火柴一盒!
兩片葉子加籃筐是山菌一籃!
行啊二丫!楊靖捏了捏她凍得像胡蘿卜的鼻尖,記好口訣:肥皂一塊換三蛋,布票一寸換菌籃,記錯一句——他故意拖長音調,從褲兜摸出塊包著糖紙的麥芽糖在孩子們眼前晃,糖沒了!
不嘛楊哥哥!小花急得直跺腳,紮著的麻花辮都散了一根,我昨天背了一宿,肥皂一塊換三蛋布票一寸換菌籃,錯不了!
小石頭撓著後腦勺嘿嘿笑:我娘說,要是我能換回來火柴,今晚給我煮雞蛋——楊哥哥你可彆扣我糖啊!
牆根突然傳來一聲,是枯枝被踩斷的響。
楊靖眼角餘光掃到牆外接了個圓溜溜的腦袋,故意多往二丫兜裡塞了塊糖:來,一人兩塊,幫楊哥哥記牢了。
孩子們歡呼著跑出門,牆根的影子晃了晃,鬼鬼祟祟溜進了玉米地——是狗剩。
楊靖望著那道瘦巴巴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係統麵板在腦子裡彈出提示:【監測到潛在風險:狗剩信任度10)】他沒當回事,反正糖紙裡的麥芽糖早被他動了手腳——甜味足,可吃多了嗓子癢,保準狗剩今晚就得找他要水喝。
消息像長了翅膀。
第三日晌午,磨坊外的老槐樹下蹲了七八個外屯婆娘,懷裡抱著山菌筐、舊棉襖,嘴上都掛著走親戚的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