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透,楊靖就被窗外的吵鬨聲攪了好夢。
他掀了掀被子,卻見奶奶已經裹著灰布衫坐在炕沿,往銅煙鍋裡裝旱煙:“曬穀場那動靜,怕是馬主任來了。”
楊靖一個激靈翻身下炕,鞋都沒穿利索就往門外跑。
晨風吹得後脖子發涼,可當他望見老槐樹上垂著的紅布時,後槽牙咬得發酸——那橫幅上的墨字還帶著潮氣,“堅決抵製變相單乾!維護集體工分製度!”每個字都像根針,紮得他眼眶發燙。
馬主任叉著腰站在橫幅底下,藍布衫的衣角被風掀起,露出裡麵洗白的的確良襯裙。
她身後站著周衛國,眼鏡片上蒙著層霧氣,正把鐵皮話筒往嘴邊送;趙半仙縮著脖子往人堆裡躲,手裡攥著個黑皮筆記本,封皮磨得發亮——楊靖認得,那是當年記工分的老本子。
“副業隊未經公社批準,私自集資、私分紅利,這是走資本主義道路!”馬主任的嗓門兒比廣播匣子還響,震得槐樹上的麻雀撲棱棱亂飛。
周衛國扶了扶眼鏡,鏡片閃過冷光:“組織分配才是正途!楊靖以小恩小惠拉攏人心,實為腐蝕群眾革命意誌!”
台下“嗡”地炸開了鍋。
楊靖攥緊了門框,指甲幾乎掐進木頭裡——上回供銷社的肥皂票卡著不發,他就瞧出這老虔婆不對付,可沒成想她敢把“路線問題”的帽子扣下來。
“放屁!”
二妞子的大嗓門兒像個炸雷。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擠到了前排,花布圍裙帶子都掙斷了一根,懷裡還抱著團兔毛。
“我婆婆癱在床上,靠那三塊工分哪夠買藥?上個月我分了兩塊七,給孩子買了雙新鞋!”她舉起兔毛包,毛絮在晨風中飄起來,像團小白雲,“這叫勞動致富!不是偷不是搶!”
幾個婦女跟著喊起來:“我們自願出工!誰不許我們多掙點?”“昨兒我家娃還說,兔毛味兒比紅薯香!”場麵亂得像捅了馬蜂窩,周衛國的眼鏡滑到鼻尖都顧不上扶,馬主任的臉漲得跟豬肝似的。
趙半仙突然咳嗽兩聲,尖著嗓子插話:“賬呢?分紅有賬嗎?誰監督?萬一楊靖中飽私囊?”
話音未落,王念慈抱著賬本擠上了台。
她青布衫的口袋裡還插著半截鉛筆,發梢沾著晨露,翻賬本的動作比隊裡的算盤珠子還利索:“張老三,記工四天半,分紅三塊一;李二嫂,分揀兔毛六小時,分紅兩塊九……”她指節敲了敲紙頁,“每一筆都有簽字。”
人群突然靜了。
王念慈抬頭直視趙半仙,目光像曬穀場上的日頭:“你要查,現在就查。但彆忘了,三十八戶聯名簽字入股,紅手印還在牆上貼著。”
不知誰喊了句“看那!”,人群自動分開條道兒。
牆上那張《入股名單》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紅手印像一片小太陽,把趙半仙的黑皮本照得發灰。
“都靜一靜。”
張大山背著雙手走來,軍綠色膠鞋沾著泥,是剛從自留地回來的模樣。
他往台上一站,曬得黝黑的臉繃得像塊鐵板:“副業隊用的是隊裡批的地,鋤頭是楊靖自己買的,兔子是他墊錢養的。要說‘私’,他最該獨吞,可他分給了大夥兒。”他盯著馬主任,聲音沉得像壓艙石,“這叫‘帶頭富’,不叫‘搞單乾’。”
馬主任的嘴唇哆嗦了兩下,到底沒說出話來。
她狠狠瞪了眼周衛國,又剜了趙半仙一眼,最後把橫幅扯下來團成一團,冷哼一聲:“走著瞧!”
人群哄地散了。
二妞子追上去拽住楊靖的袖子,眼睛亮得能點油燈:“靖哥,她們沒理吧?咱的兔毛還能接著賣吧?”楊靖摸了摸她懷裡的毛團,指尖觸到防潮紙包的折角——早上係統剛提示【協作增益】生效,這毛要是送到縣裡,能多換十斤糧票。
“賣!”他拍了拍二妞子的手背,“明兒我就去縣裡跑供銷科,把‘平安兔’的章蓋得實實的。”
深夜,楊靖貓在地窖裡清點新包裝的五十包兔毛。
煤油燈在牆角晃著,係統麵板浮在眼前,金光閃得人眼暈:“【協作增益】生效,本次銷售積分收益+20。”他正想確認發貨,院外突然傳來“汪汪”的狗叫。
楊靖扒著窗縫往外看,月光下有個影子鬼鬼祟祟往兔場挪。
那身影縮著脖子,後背上的補丁跟趙半仙的藍布衫一個色兒——再看他手裡拎的布袋,口兒上露出半截防潮紙包,折角方方正正,正是他從係統換的“初級防潮紙”。
楊靖眯起眼笑了。
他摸出兜裡的“商業執照”,鋼印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趙半仙想偷技術?
行啊,等“平安兔”的毛賣到縣城、賣到地區,看誰壓得住這勢頭。
他剛把最後一包兔毛碼好,忽聽院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像有人拿塊石頭砸門。
楊靖攥著油燈往門口走,影子在牆上晃得跟個小巨人。
門閂剛拔開條縫,冷風“呼”地灌進來,裹著股子潮濕的土腥氣——
結尾:深夜,代購點外傳來急促敲門聲。楊靖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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