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芯在玻璃罩裡劈啪跳了兩下,楊靖的影子在牆上晃成一團。
他盯著係統麵板上跳動的數據流,西嶺屯的雞蛋數量從120斤118斤——是哪個嬸子偷偷往筐底塞了倆?
他彎起嘴角,鋼筆尖在糙紙上洇開個墨點。
柳葉調三短,攜蛋至磨坊。他嘴裡念叨著,筆尖在下畫了道波浪線。
這是他和信童們商量的暗號:口琴連吹三聲短音,對應雞蛋筐底三道炭筆劃痕。
前世送外賣時記樓棟號的本事,擱這兒倒成了寶貝。
靖哥。門外傳來輕喚。
老奎頭外孫裹著老羊皮襖擠進來,睫毛上沾著霜花。
這小子自打上個月幫楊靖送過趟鹽票,就成了最勤快的信童,此刻正扒著門框往桌上瞄,是給趙家屯的?
楊靖把寫好的密令折成小方塊,用蠟封了角:山鷹調兩長,布票換榛子。
記著,到了趙屯先找王鐵匠家的瘸腿狗——它衝你搖尾巴再掏紙條。
得嘞!外孫把紙條往貼胸的紅布兜裡一塞,轉身時帶起一陣風,吹得油燈直晃。
他翻上院外的灰驢,驢背綁著個舊軍用水壺,裡麵裝著楊靖給的熱紅薯。
口琴在他嘴邊一湊,哆來咪發的短音就碎在風裡,像撒了把炒黃豆。
楊靖扒著窗看他消失在林子裡,呼出的白氣在玻璃上結了層冰花。
係統麵板突然彈出提示:信童忠誠度+5,當前92。他摸著下巴笑——這小子昨兒還偷摸問他能不能把口琴曲兒教給對象,現在倒成了聯絡使,比生產隊派公差還積極。
第二天天剛擦亮,鐵腦殼叔的煙袋鍋子就敲在磨坊門框上。
這老頭是生產隊三十年的老保管,褲腰上掛著串銅鑰匙,走起路來嘩啦響:聽說你搞了個啥調度令他掀開西嶺屯送來的蛋箱蓋,枯樹根似的手指往箱底一探,三道劃痕?
楊靖正蹲在地上碼雞蛋,抬頭見他眯眼盯著劃痕,忙解釋:這是和信童對的暗號,就像您老工分冊上的編號——
打住!鐵腦殼叔從懷裡掏出本磨破邊的舊賬冊,我查了,你這令用的是三聯單格式。他用煙袋杆戳著紙上的存根聯調度聯回執聯我當保管那年,縣供銷社教的就是這體例。
楊靖鬆了口氣——他前世翻奶奶箱底找老照片時,恰好見過這種泛黃的三聯單。
正想說話,鐵腦殼叔又把賬冊一合:可這令誰發的?
你一個後生,能管十屯?
管不了人,管不了地。楊靖把最後一筐雞蛋碼齊,就管管各家缺啥、有啥。
您看西嶺的蛋再放兩天得臭,趙家的布票攥手裡換不了吃的,這不就是該串起來的線?
鐵腦殼叔沒接話,掏出紅印泥地蓋在調度令存根聯上。
印泥味混著雞蛋腥氣飄起來,他轉身時嘀咕:要真能讓十屯的糧袋子都鼓溜......倒也不算亂來。
雨是晌午來的,銅錢大的雨點砸在磨坊瓦頂上。
小翠娘裹著塊油布衝進來,懷裡揣著個藍布包,水珠順著褲腳滴在楊靖新鋪的乾草上:李家溝的膠鞋有著落了!她掀開布包,露出幾包褐色藥末,周老五說這是治牛瘟的,他們隊長說了,隻要調度令能保膠鞋不斷,願把半畝山蔥地劃作聯營田
楊靖眼睛一亮。
係統麵板立刻跳出提示:聯營田解鎖條件進度+30。他抓起筆在紙上飛寫:山蔥→平安醬坊初加工→換西嶺鹽票→補北坡車油。寫完抬頭,正撞見劉會計攥著算盤的手抖得像篩糠。